他们在床上腻歪了好一会儿才下来，收拾好后白知乐看着时间，离江清淮返校还有七八个小时。

江清淮蹲在行李箱边装东西，白知乐就趴在床边。

他和江清淮已经有一两个月没见了，平时只能在电话里面视频。

本来上大学前说好了谁有时间就去找对方，真的到了时候一个比一个忙。

现在这样静静地看着，真的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梦里的江小淮脸颊会带有一点肉，会故意把眉心压低一些，眼睛要比现在大，不爱正眼看人，是那种一看上去就很欠收拾的“用下巴看人”的臭屁小孩。

可这些在时间的琢磨下都被一点点磨平了，他现在平和、淡然，情绪很少外露。

“江清淮。”白知乐出声。

江清淮停下手中动作，抬眼看他。

“你小时候真的是梦里那样吗？”白知乐坐到他身边，帮他整理衣服。

江清淮:“不太记得了。”

“啊，你记性这么好，十岁也不算小了吧，怎么会不记得。”白知乐没想到还有这一茬，“那你做梦的时候什么感觉，这次的梦你参与进来了，那上一次呢，为什么没有？”

他小嘴一顿叭叭叭，连弹珠似的，一大堆问题直往外冒，江清淮只好慢慢给他解答。

“关于过去的记忆，在我母亲去世后，之前的回忆都有些淡忘了，直到遇见你之后才慢慢想起来一些。

昨天晚上的梦，用你的方式理解，就像是一直以来的单机游戏突然加入了另一个玩家。我在梦里没有现在的记忆，一切的状态都与外貌相符，只是醒来后保留了梦里的记忆。

关于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我觉得，可能是和你的进食方式有关。”

前面几条白知乐都理解，只有最后他有点没懂:“什么叫和我的进食方式有关？”

“是血。”

白知乐恍然大悟:“你是说因为我喝了你太多血，所以这把我们两个联系好了一起？可是想想好玄幻啊，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话。”

“嗯？”江清淮问。

“我感觉你比较科学？”说完自己都笑了，他可记得见江小淮的时候，对方直接问他是不是鬼。

第一次与江清淮的见面也一样，见到会动的猫毛毡一点也不奇怪。

“那是大家对科学的定义不同，我认为，一切已经发生了的事都是科学的。毋宁争论这其中的不合理，不如想办法纳入体系当中。”

江清淮收拾完毕，起身的时候亲了白知乐一口。这动作极其自然，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白知乐都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去到卧室了。

上一秒还一本正经，下一秒顺便亲了个嘴，白知乐发现江清淮越来越狗了。

江小淮是坏在明面上，现在长大算是坏到心里去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白知乐捡到话头，又提起这件事:“上午你还漏了一个问题，我问你，为什么第一次做梦只有我自己，这次有两个人。

而且，那次问完我问你有没有印象，你就直接说了你记得没有我。”

江清淮:“我现在对于小时候的记忆确实很混乱，有时候自己都不知道某个片段到底发生在哪一年。

之前我一直以为那是因为我母亲的事对我影响太大，我对于过去的回避让我的身体出于保护自动屏蔽了那些事。

你的出现和那些梦让我觉得，会不会和这个也有关，那些真的只是梦吗？”

白知乐没想到江清淮能不科学到这个地步，这个想法放到电影里稀松平常，但是生活中出现这样的事极少有人会这么想，更不用说是江清淮。

但仔细想想，也只能是江清淮。

中午的菜是爆炒牛肉，奶白菜炒豆腐，清炒菠菜，还有鸡汤。白知乐用汤匙搅了一下，果然在里面发现了红枣和枸杞。

“不喜欢吗？”江清淮问。

白知乐觉得有些好笑:“你是不是故意的？”

江清淮装没听懂，不说话。

“不许沉默，我又没说不吃。”白知乐一下子夹了好多，“这几样都是贫血的时候会吃的，你是不是欺负我不懂这些知识。久病成医不知道吗？”

“哦。”似乎是觉得自己太冷漠了，江清淮补充，“那你多吃点。”

“那当然，可不得给我们江大厨面子。”

事实上，白知乐看到这些还挺高兴的，他还以为只有自己在意梦里面的事情呢，怎么左看右看江清淮一点影响都没有，还不如江小淮好。

江小淮还懂得他当时难受的时候，安安静静做只猫不作妖呢。完整继承记忆的，拥有成年人情商的正牌男友江清淮，怎么都得来点不一样的应对措施吧。

结果以往该咋样就咋样，甚至连一个安慰抱抱都没有。白知乐甚至怀疑，如果他不提，这事能一辈子烂他肚子里。

本以为他是真的不在意，没想到居然把心思放在了这里。

不过他现在的身体本身就没毛病，江清淮做这些应该也只是心里有点后怕。

鸡肉炖的软烂，白知乐用筷子一夹就分开了，他把鸡腿放到江清淮碗里:“要我说，你更应该吃这些，毕竟你现在差不多隔三差五就要进行一次献血。”

说到这，白知乐想到一种可能:“你说，上一次你不记得，或者说你没有进入到梦里，会不会是因为那段时间喝的血不多，所以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关联不强。”

江清淮想了一下:“有可能，所以要不要试试。”

白知乐迟疑了一会儿，江清淮就让他知道了什么叫做试试就逝世。

.

大三与高一的生活各有各的忙碌，都想着快点忙完手头这一点，以后肯定会陪他，本来总也见不上面。

也许是因为上次的一时冲动，白知乐认识到了，不是忙不忙的问题，就是想不想的问题。

他天天打视频电话挂念着那头摸不到的人，给自己定目标。

如果下一次考试年级排名上升，就奖励自己见他一次。没有假期又怎样，办法总比困难多。

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结果就是白知乐的成绩一路上升，年级排名现在已经稳到了前十。

而且高三的考试多，他的提升简直可以作为一份完美的进步折线图，数据又多又漂亮。

刚开始钟老师批假还比较犹豫，后来成绩单发下来之后都自动把签好的假条给白知乐，还乐呵呵笑着说。

“哎呀，老师知道，你学一段时间辛苦了，该玩玩该休息休息嘛。

我准备把这个方式推广到班上，让有进步的学生少点任务，你觉得怎么样？”

白知乐自然没什么意见。

而且，他发现不只是自己，江清淮那边似乎也制定了什么见面kpi。

大小节日要见面，论文写完了要见面，心情好要见面，心情差了更要见面。

白知乐:“你们辅导员同意吗？你请假这么频繁。”

“他要让我帮忙，有什么不同意？”江清淮说得自然，把白知乐往校园街道里侧一拉，“A大有想选的专业吗？”

“这么确定，我能进？”白知乐不知道他哪来的信心。

江清淮:“我辅导的，我了解。”

懂，这又是夸自己了。

“不过我确实有倾向了，现在。”

“要我带你去转转吗？”

白知乐点头:“我想选和动物有关的，比如如何照顾小动物，怎么给小动物治病，或者更了解动物的。或者说，宠物。”

江清淮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古怪一会儿，说：“A大有动物医学，符合你说的。不过学的内容还要超出你认知一些。”

白知乐不信，这能有什么超出认知的，不都是可爱小动物吗？难不成还有史前巨鳄？

不死心的他被江清淮带到了农学院，江清淮跟几个人打过招呼后就有人给他指了路。

那人不知道跟江清淮什么关系，看起来热络地很，连带着旁边的白知乐也没忘记问一嘴:“哎，江清淮，这谁啊，你家弟弟吗？长这么乖，怎么不见你提起来？”

江清淮直接牵过白知乐的手:“我跟你提过。”

“绝对没有！”那哥们说，“你就说你什么时候说过。”

江清淮一脸平静:“你们问我有没有对象。”

“这跟这事儿有什么关系，你当时说你有对象了我没忘，可这跟这小朋友有……”他说到这卡壳了，看到面前两个人牵到一起的手，表情精彩纷呈，噎了半天才冒出来一句，“……你眼光挺好的，尊重，祝福。”

溜一样走了。

“你们学校人还挺有意思的。”白知乐看了一会儿，问，“不过你人缘怎么这么好，你不是计算机专业的吗？怎么农学院的你也认识。”

江清淮:“修电脑认识的。”

白知乐发挥想象力:“原来如此，所以你们专业是学修计算机的吗？那他怎么偏偏找到你，时不时因为你成绩最好，是整个学校的计算机修理大王？”

江清淮偏头看他一眼，神似江小淮那个“我看你还能说出什么鬼话”的表情，不过含蓄很多，最后也只是无奈摇了摇头。

“我们专业不教修电脑，他叫彭晨，和我们宿舍另一个人是朋友，最开始是他让他朋友去给他修电脑。”

白知乐:“你不是说这个专业不教这个吗？他找他朋友有什么用。”

江清淮:“因为他和你一样。”都以为计算机是修电脑的。

白知乐莫名读懂了他没说的话。

白知乐:“可你还是去修了。”

江清淮:“他朋友知道我会，推荐的。”

白知乐:“你为什么会？”

江清淮:“因为来找的人太多了，修着修着就会了。”

好叭。

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