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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落汤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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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一声巨响,大雨闪亮登场。

看着远方,暗绿色的树被蒙上了一层模糊的、白色的、名为“雨”的布,竹蛉鸣鸣声被雷雨掩盖,带着雨味的湿冷狂风呼呼刮着,风声哗哗作响,连带着吹起她们的头发,给人一种肆意而自由的感觉。

这种极端又而阴郁的氛围,几乎让祈夏茸想要笑出声来,在这“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里和朋友一起放声大笑。

祈夏茸思考:“感觉我莫名有些兴奋是怎么个事?”

许弥小幅度地移动了站姿,稍微躲在了祈夏茸的身后,她微微探头看了眼天色,旋即轻声解释道:“这是正常的,因为在这种时候空气中的臭氧含量会增多,它作为一种强氧化剂,会氧化某些生命物质,刺激到人的神经,所以会使我们变得兴奋。”

“噢——”祈夏茸缓缓点头,说:“不亏是年纪第三,蛮厉害的嘛。”

开始下雨了。润物无声,雨声滴答,敲击地面、玻璃窗与郁葱生机的枝枝叶叶,大风裹挟着稍稍凌冽的雨丝打在祈夏茸与许弥的脸庞。

透明、冰冷、柔软的雨夜。

祈夏茸转身将手肘搭在许弥的肩膀上,她抬头看了一眼越发阴沉的夜幕,又低头看着潮湿石阶上的“白雨跳珠”逐渐打湿干燥的地面。她轻笑一声,雀跃道:“许弥,你说——”

“我们怎么回去啊?”

许弥:“……”

她觉得她的脑子可能出了点问题,不然怎么感觉祈夏茸说话的语调非常开心呢。

祈夏茸又笑了一声。

好吧,现在可以十分的肯定了。

祈同学确实被臭氧影响了。

而且影响至深。

许弥企图让祈夏茸高涨的情绪下降至稳定的区域,她无意识地扯了扯祈夏茸的袖子:“现在雨好大,我们待会再走吧。”

“啊?”祈夏茸显然有些不赞同,她恹恹地将脸靠在她放在许弥肩膀上的手臂上,身位贴近,瘪了瘪嘴:“可是说不定待会雨越下越大呢,而且现在晚自习已经下课了,我们再慢点回去,宿舍都关门了怎么办。”

祈夏茸的骤然靠近令许弥有点儿不知所措,她抿着唇,将目光移到别处,吸气声与呼气声都开始变轻、变细弱。

但她仍然感觉自己的呼吸声过于重了,呼吸时胸腔的起伏也格外明显。

许弥的内心发出尖锐的爆鸣。

她抬起微微有些颤抖的手指轻轻推了祈夏茸手臂一下,示意她起来。

许弥难得的吐槽起来,低声道:“好了起来吧,你靠得我肩膀累亖了。”

“我们走吧。”

“行。”祈夏茸立刻直起身来,并不太明朗的灯光柔柔地打在她的脸上,令她那双耀黑色的眸子愈发明亮,如宝石般熠熠生辉。

她打了个帅气的响指,高深莫测地笑道:“我已经想到该怎么样让我们尽量少淋湿的回去了。”

许弥:“展开说说。”

祈夏茸把自己黑白校服口袋中零零散散的小物品都塞到了许弥的口袋里,旋即她把外套脱了下来,接着将它撑到她与许弥的头顶上。

祈夏茸眼睛都笑弯了,把脸凑到许弥的眼前,盯着她的眼睛,说道:“怎么样?”

“牺牲我的外套,让我们俩都顺顺利利地、风风光光地、完好无损地回宿舍。”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面容上带着那种需要表扬的自得小表情。

“我的天,我这么帅,这你不得爱上我。”

许弥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些,她眨了眨眼,轻声道:“祈夏茸,你非常非常超级无敌厉害。”

祈夏茸满意了。

她挑了挑眉,头顶外套的位子往许弥那边移了移,上扬的语调流淌着笑意:“哎呀,你离我近点啦,现在雨下这么大,我的外套又没有很大,你还跟我隔这么远,是想淋成落汤鸡吗?”

许弥慢吞吞地靠近了些,然而还是与祈夏茸隔了一点点点点点距离,她们的身体之间并没有互相挨着。

祈夏茸:“我们直接开跑哈,你要努力跟紧我的步伐。”

许弥低眼,微顿:“……好。”她抓紧了手中塑料袋的提手部位。

话不多说,她们俩直接顶着薄薄的外套义无反顾地冲进了倾盆大雨中。

雨好大,比依萍去陆家要钱那天还要大……

就在她们快要跑到寝室楼下的时候,许弥突然感觉口袋里的什么东西被甩了出去,她猛地停住了脚步,下意识拉住祈夏茸的手腕,焦急道:“等等!”

祈夏茸的步伐一顿,望向她,语音放轻:“怎么了?”

“刚刚好像从我外套口袋里掉了一个东西出来。”许弥半弯着腰,着急忙慌地伸出手在草堆里寻找那件物品,她整个人脱离了头顶外套可遮挡的区域。

许弥愈发地贴近草堆,手也在不停地翻找,她企图快速找到不慎被甩出的物品。

她的背后被雨水浸湿了。

祈夏茸想拉起她,“没事的,我们先回寝室拿把伞再出来找。”

许弥抬头看向她。

雨水泅湿了许弥的眼睫,她感觉眼前的事物都雾蒙蒙一片,一股恐惧感莫名涌上她的心头,她抹了把脸,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细微颤抖:“祈夏茸,是你的东西掉了。”

“我没有在我的口袋里装我自己的东西。”

祈夏茸看着许弥,看着沉沉雨水砸在她苍白的脸上,从眼尾慢慢滑落到瘦削的下颌,最后坠落到地上。

“没关系的,”祈夏茸把外套往许弥头顶移,神色如常,语调柔和平稳:“真的没事,我不介意的。”

这时的许弥显现出不同以往的倔强来,她摇摇头,又转过身去扒拉那堆杂草了,“不行,我不能走。”

祈夏茸劝道:“回去吧。”

许弥坚毅的声音穿透雨幕,“我不能回去,我要找到你的东西,你先回去吧,别淋雨淋感冒了。”

祈夏茸不放弃,声音轻柔:“我们一起回去。”

许弥坚定,继续扒拉杂草:“我不能回去。”

祈夏茸:“回去吧。”

许弥:“真的不行。”

“……”祈夏茸咬牙切齿:“你有这么高速运转的倔强进入中国,真让我大脑爆炸。”

“?”许弥愣愣的。

祈夏茸的眼睛都要喷火了:“知道你倔强,但是不知道能这么倔强。”

许弥低着头不敢看她:“对不起……”

祈夏茸把外套塞到许弥怀里,把许弥手中的塑料袋接了过来,“喏,你先拿这个挡着,我回寝室拿伞。”

没等许弥回应她,祈夏茸就已经跑远了。

许弥张了张唇:“其实……”我自己也有外套啊祈同学。

许弥默默把外套举到头顶。

*

祈夏茸埋头苦跑到半路突然停了下来。

不对!

她不知道自己的寝室号啊!

寝室里有伞吗?

她的床位不会空的吧……

祈夏茸躲到屋檐下,立刻cue系统。

祈夏茸:【统子姐,我真的有宿舍吗?(流泪emoji)】

系统:【尊敬的玩家您好,您的宿舍是三栋305。】

! ! ! ! !

祈夏茸心下咯噔,这也太巧了。

她高中的宿舍号也是305。

祈夏茸:【我的宿舍里有东西吗?】

系统:【……有。】

祈夏茸:【游戏默认的吗?】

系统:【根据您的▇▇▇▇来的。】

祈夏茸心中升起了一股诡谲的怪异感,却不觉得恐惧,只是有某种很微妙的感觉围绕着她。她结束了与系统的对话,继续往宿舍赶去。

大雨霹雳哗啦地下着,祈夏茸踩过一个又一个小面积的水坑,裤子几乎全湿了,嗯…应该说,她彻底淋成了落汤鸡。

祈夏茸步履稳健地爬上灯光昏暗的楼梯,一路上到了三楼,她一间寝室一间寝室地看过去,最终找到了305。

她站立了一小会,然后深呼一口气,推开了寝室门。

寝室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将亮晃的灯光倾洒到的寝室每一处,除了阴暗且灰尘布遍的床底,铁质的上铺梯子隐隐泛着冷光。靠近洗漱台的那面白壁上贴着一面镜子,清晰地印出一人正在洗漱的身影。

祈夏茸的目光在寝室内转了一圈,没看出什么特别的,毕竟她高中用的被套、枕套和床单都是学校统一发的。

这是一间四人寝。

嗯,在她现实生活中的高中宿舍也是一间四人寝。

她垂下眼睫,打量起了地面。她记得她的现生宿舍有一个独特的特点,就是挨近门框的地面上有一条大约十五厘米长的裂缝。

……诶,没有。

祈夏茸退了又退。

……还是没有。

她目光微凝。

因为她的头发在滴水的缘故,干燥的地上有了一圈极小的“水洼”。

“哟,祈夏茸你回来了?你咋这么狼狈?”一道她分外熟悉的声音传来。

祈夏茸抬起眼,果然瞧见那张她认识的面孔。

正是经常挤兑她的无比“讨嫌”的后桌江络。

祈夏茸满脸黑线:“……”

我的老天奶,我怎么跟她一个寝……

“嗯,我回来了。”祈夏茸一边回复她一边在寝室里四处看着,并把手里重重的塑料袋放到墙角。

祈夏茸询问道:“你有没有伞啊?”

江络回应的极快,她爽朗一笑,“我有啊。”

“借我,谢谢你。”祈夏茸诚恳地抱拳,“我真的还有急事。”

江络从她的床边取下了挂在挂钩上的透明伞,她毫不犹豫地递给了祈夏茸。

江络面带微笑:“你是不是要去接许弥?”

祈夏茸接过伞:“多谢你了啊江大好人。”

她们的说话声同时响起。

祈夏茸闭了闭眼,她觉得她就不该找这个家伙借伞,特别是这家伙还一副她绝对说准了的模样,好吧,虽然她确实说准了。

“你别管。”

祈夏茸龇牙咧嘴地丢下这句话后,就火急火燎地离开了。

她要去接许弥了! !

上天保佑,希望许弥没在找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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