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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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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岫烟、李玟、李琦参加完海棠诗社后,便和探春、湘云一道回府。

邢岫烟去了荣国府东面隔出来的院落,即邢夫人处。李玟和李琦则去了荣国府大观园的稻香村,即李纨的住处。

邢夫人见到邢岫烟后,迫不及待地将其盘问了一番。“觉得那贾宝玉怎么样?”

邢岫烟性情通透待邢夫人问出这话时,她就得知了此番被喊来贾府的用意了。明眼人都瞧得见,那贾宝玉的一双眼睛就粘在林姑娘身上。

邢岫烟对林姑娘本就有好感,因此,她压根就没打算掺和到宝黛之间。

李玟和李琦均此意。

但三位姑娘是家里送到贾府的,既然是客,就谨守客道,不然回去在自家的老子、娘那里,也不得好过。

于是,这三位姑娘皆既不拂了贾府夫人的面子,又不按照她们的意思去做。

邢夫人、王夫人只当姑娘年纪小,便也只让她三人偶尔去林府串门,更多时候让她三人陪伴贾母。毕竟“三春”姑娘已经离了贾府两个,现在只剩下个探春。宝玉也不肯回。贾母喜欢儿孙陪伴的热闹,对邢岫烟、李玟、李琦来陪伴她很是高兴。

邢岫岩、李玟、李琦来贾府,按照姑娘的待遇,每人每月给二两银子。而邢夫人还让邢岫烟从那二两月银中,拿出一两给她父母。

邢岫烟目前住在迎春出嫁之前的住处,东院的丫头婆子们都不是好对付的,得要银钱打点。邢岫烟能支配的每月一两银子,根本转不开。

若说胭脂水粉这些,可以紧着些用。秋天眼见着深了,邢岫烟身上还穿着单衣。她唯一的棉衣还被当了换钱,来打点下人。

待九月十六时,已经是秋风瑟瑟。探春领了王夫人之命,带着邢岫烟、李玟、李琦上林府参加海棠诗社。

探春见李玟和李琦,一个穿着裘皮小袄,一个穿着窄银袄,唯独邢岫烟还是一身单衣,便知其过得相当的不容易。

探春担心邢岫烟冻着,想给她找件衣裳,又恐说破,让其多想。探春便在上马车前,令人将车窗挂上厚帘。

四位姑娘到林府时,正好黛玉和宝玉那日不用去国子监。

黛玉和宝玉在屋里看书,惜春在抄佛经。

探春掀帘,领着邢岫烟、李玟、李琦三位姑娘进来。

探春便道:“听得林姐姐有好些宫里头的漂亮衣裳,姐姐可否带我们一同开开眼界?”

黛玉机敏地发现,原来邢岫烟还穿着单衣,便带她们去看自己的衣裳。

黛玉命丫鬟将收着厚衣裳的箱子打开。

“宫里的用料就是不同,真好看。”探春比在自己身上道。

“光比着也看不出来,衣裳上身才好看。”黛玉心领神会。

“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探春说着,就试黛玉的衣裳。

李玟、李琦没有多想,相视一看,就将手中试看的衣裳换上。

邢岫烟见她们几个都穿了黛玉的衣裳,比着在看,自己也将手里的一件对襟夹袄穿在身上。

黛玉的袄子一穿上,邢岫烟便觉得身上立刻暖和起来,就像到了春天一般。

“我们几个的身量差不多。既然妹妹们穿得好看,我就做个顺水人情,将这几件衣裳送给各位妹妹。衣裳是我和雪雁亲手缝的,虽然是宫里的料子,但到底针脚简陋了些。礼轻情意重,各位妹妹莫嫌弃才是。”黛玉道。

“这太贵重了,我们怎么好意思。”李玟、李琦、邢岫烟皆道。

“那就是嫌我针脚粗笨咯。”黛玉挽着帕子,笑道。

几位姑娘忙道,“不是不是。”

探春笑道:“那就谢过林姐姐,我穿着就不换下了,回去也好显摆显摆。”

探春的话正中邢岫烟的心意,眼下天渐冷,单衣肯定是熬不住了。

几人谢过黛玉后,便一起吃午饭。今日诗社集结点也改在西厢的暖阁,里头亦甚是温暖。

回去的路上,邢岫烟越想越觉得,身上的小袄是林姐姐特意送给她们的。邢岫烟心想:难道林姐姐是看到了她只穿着单衣吗?她只觉得身上的衣裳暖,心更暖。

邢岫烟想到王夫人棒打鸳鸯,明知宝玉有心上人,还在四处给宝玉张罗,便打心底觉得厌恶。

当邢岫烟得知宝玉不肯回府的理由时,更为震惊。王夫人竟然因为宝玉将王夫人的一条单子,给一个叫金钏儿的丫鬟盖了一下,便把金钏儿打了一巴掌,然后发配到庄子上。那宝玉因此事被贾政一顿毒打后,便再也不肯待在荣国府了。

邢岫烟当即就觉得,宝玉走得好。她羡慕宝玉可以长期待林府,她好想有一个像黛玉一样的姐姐。可是,这一切都只是她的幻想。

若王夫人知道她和宝玉的事压根就不存在后,她就要被送回家。等着她的,是为了父兄的利益的又一场相看。邢岫烟心中一阵凄然。

待到翻年,邢岫烟、李玟、李琦也与宝玉接触了半年之久。王夫人自以为放了长线,可以收钩了。论样貌,她三人都是齐全孩子;论性情,各个儿也温顺;家势也比袭人强得多,怎么说都是亲戚。

王夫人估摸着,宝玉怎么也可以从三个中挑一个。就是三个都要了,王夫人更高兴,三条绳子绑着,比一条绳子结实。另两个就是在荣国府当个贵妾,也不辱没。

然而,王夫人的得意算盘,终究是落空了。她让三位姑娘喊宝玉回来吃团年饭,结果宝玉说林哥哥要接他们几个在林府过年。他自己,顺带着邢岫烟、李玟、李琦,都不回去过年。

王夫人的气得脸都绿了,去贾政面前告状。

贾政却没有王夫人那般心急,宝玉乡试刚刚落榜,更需要人带。听说宝玉在林府每日还在学习,这怎么比在家胡闹强。再说这么大的家业将来要留给宝玉,血脉亲情也不是说断就断得了的。

王夫人再叨扰时,贾政已经不耐烦了。“够了,我要去歇息了。”便径直走向赵姨娘房中。

王夫人心口一阵堵,便觉头晕目眩,一连躺了两日才能下床。

贾母知道此事后,心知宝玉是恼他父母,故意的,便好言道:“小孩子家家的,有脾气,等长大了就好了。”

于是,宝玉过年不回之事,便不了了之。

林府这个年,过得就十分热闹了。今年不但黛玉回了,还带来了宝玉、惜春、邢岫烟、李玟、李琦,加上丫鬟、婆子,一下子增加了不下五十人。

卓远行像是得知了信儿一样,派了好些家仆来帮忙,林府这才周转开来。

除夕夜里,团年饭后,林府放了烟花。

林灿负手立于烟花之下,想着熠凰在宫中许是更加的热闹。

“林哥哥,我知道你在想哪个。”卓远行不知什么时候并立于他身畔。

林灿道:“我说我也知道你的意中人了。信吗?”

二人相视一笑。

几个姑娘在不远处说着体己话儿,因为几棵大树的遮拦,她们并没有看到林灿和卓远行。当然,林灿和卓远行也看不到她们。

“好想跟惜春姑娘一样,一直待在这儿。”邢岫烟的声音响起。

“人家惜春姑娘的嫂子,什么都由着她。想想你嫂子,会由着你的性子吗?”接话的是李玟。

“为什么人的命就是这般的不同。”李琦叹息道,“有人生在富贵温柔乡,有人出生在书画墨香,而我们都不知未来会在何方?”

李玟打趣道:“跟着林姑娘学了几天诗,就出口就成章啊。连打油诗都打得油光锃亮。”

“要是能一直跟林姐姐学诗,该有多好啊!”邢岫烟叹了口气,“可惜自古女子都没有上学的资格,除非家中有父兄疼爱,才能请先生上门教。”

三位姑娘的命运又到了眼前,回去后,便开始了又一轮的身不得已,和无法自主,连吭一声都不敢。眼下天高皇帝远的好日子,是过一天就少一天了。

黛玉、探春、惜春刚刚去厨房寻了些点心,带来给三位姑娘尝尝。待走近了,才听到了三位姑娘的体己话。

探春想到了自己的命运,心中与她三位有了共鸣,叹了口气。

三位姑娘听见有人来,便忙接上探春等给她们送点心的人。

女子……读书……命运……很多瞬间在黛玉脑海中放映着。迎春险嫁中山狼、探春差点去和亲,还有这三位姑娘……

凭什么女子的命运就要掌握在他人手中?

黛玉本来科考就是去玩,没想到一直高中。若她能中状元,定跟皇上求一道恩旨,让普天下的女孩都有读书的权力。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我若有一间书院,定邀各位一同读书赏景。”黛玉叹道。

“林姐姐,到时候我也要去。”探春笑道。

“那还不简单,莫说一间书院,十间书院都可以。”大冬天摇扇子的卓远行,树丛中走出。

跟着的是笑盈盈的林灿。他没有想到,他的这间在勋贵眼中异常简陋的小院,女孩们觉醒了。

从现代来的林灿想着:女子的命运本就不该握在他人手中。不过,卓远行追探春姑娘,也是十分卖力的。

这一年的除夕,林灿听见了黛玉破壳的声响,他知道,她再也不是那位会去还眼泪的小姑娘了。

一个月后,黛玉及笄,并且以会试一甲第一的名次,获得殿试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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