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纸……在对他说话？

识海里又传来一道声音。

【废话，不是吾还有谁？】

温楚宁：”……” 呦，还挺凶。

温楚宁抱着复杂的心情，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把那张纸从岩缝中间抽出来，摊在手上细细观察着。

这张纸似乎有无尽的岁月历史，纸面上有许多破损和泛黄的迹象，看起来好似是从不知哪本古籍里撕下来的纸页，上面还有细细、黯淡的墨迹。

温楚宁还来不及看清上面的文字，这张纸便自他掌心飞了起来，高高直竖在他面前。

那纸看着明明没有表情和五官，但温楚宁却莫名觉得他被鄙视了。

【人类，放出你的灵力。】

那道声音颐指气使道，纸的两侧微微卷了起来，看起来像正双手叉着腰。

温楚宁闻言，想起刚刚放出灵力时识海那道酥酥麻麻的触感，似乎就是与眼前这张纸有关。

虽说元空秘境灵气充盈，孕育了许多开了灵智的灵兽和法器，但能直接与修士用灵识沟通甚至影响识海的却十分稀少，只可能是天级或传说级的法宝。

他曾听闻过传说级法宝的厉害，但天下也就那几件，怎可能如此凑巧就被他这区区一介借借无名的小修士遇到？

于是，温楚宁试探性的开口：“为何要释出灵力？”

那声音冷哼一声，似是不屑。

【蠢货，当然是要契定了。】

那张纸微微皱了起来，好似蹙紧着眉头。

【喂，你不会连何谓契定都不懂吧？】

他确实不懂。

温楚宁自从穿书来到这个世界，几乎所有时间都耗费在天月宗内，手上的稀有的法器更是屈指可数，平常使用最多的无非是地级法器，未开灵智只是普通的死物，根本无需契定。

但这纸未免过分霸道，若是他方才并未询问，便是要直接与他契定了。

温楚宁：“你又为何能笃定我愿意与你契定？”

那纸在空中快速转了一圈，径直怼上他的脸，识海中传来那纸气急败坏的怒声，震得温楚宁脑瓜有些疼。

【你！不知好歹的小毛头，吾乃上古书卷的一部分，所谓传说级法宝！可是纡尊降贵才愿意与你契定，你可知此等机遇放眼整个修仙界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竟真是传说级法宝！

温楚宁一时被这块大馅饼砸的晕乎乎的，顿时哑口无言，心中却仍旧困惑。

“那为何……选中我？”

晏予清能遇到传说级法宝是因他是整个世界的中心主角，但他分明只是这个世界中的小小配角且与那众修仙大能相比修为低下，又为何会被法宝选中。

那声音沉默半晌，有些心不甘情不愿道：

【……自然是因为吾能感受到我等灵识的连结较其他修士紧密。】

【方才你放出灵力时应也有所感触，那便是我等的灵识正相互感应。】

温楚宁回想起那难以言喻的电流感，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既然这张纸是来自上古书卷，那它的年纪已经不能用几百、几千年来计算，可以说算是他半个祖宗了。

温楚宁的态度比刚刚更恭敬了些：“……您当真愿意与我契定？”

那纸似乎对于他的态度甚是满意，勉为其难掀起一个角角上下晃了下，状似点头。

【莫要再废话，放出你的灵力。】

温楚宁连忙依言从识海中放出一缕灵力。

很快，他便感受到那酥麻的触感卷土重来，莫名让他有些腿软。

那一缕灵力在空中与另一缕略显霸道的灵力相互纠缠，渐渐融合成一线，接着一种无与伦比的舒适、契合感充盈着温楚宁的识海，就犹如浸在一池温热的水中。

结契成功了。

温楚宁开始能隐隐约约感受到眼前这张纸的情绪。

它现在……好像有点开心？

与他感应到的喜悦截然相反，那纸冷冰冰的声音再度响起。

【人类，莫要随意窥视吾的情绪。】

不知为何，温楚宁总感觉眼前这口是心非的纸好像有些莫名的傲娇，他不受控制的勾唇浅笑。

还有点可爱。

接着他就见这纸重新飞回他的掌心，仍然直直竖起，只将纸缘贴在他的手上。

温楚宁惊讶的发现纸面开始随着金光割裂，最终在纸的中央切割出一个小人的模样，而剩余的纸则像被燃烧般化成余烬消失在空气中。

一只薄薄的纸片小人在他手心中缓缓站起。

温楚宁盯着手中的小纸人面上毫无波澜，内心却乐开了花，他忍住碰碰小纸人的冲动，在心中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可爱！！！

由于双方能微微感知到彼此的情绪，小纸人像是感应到什么抬起头与他对望。

但看着那副面无表情的面孔小纸人愣是没找出什么破绽，于是只干巴巴的凶道：

【……不许笑！】

“没、没笑呢。”温楚宁忍住笑意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小纸人也没管他，抬头就用那方块状的纸片手戳了戳他的手指。

【人类，血。】

“啊？”温楚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抬起另一只手的大拇指用牙齿咬破，递到小纸人跟前。

细小的伤口处渐渐凝出一滴血珠，小纸人伸手上去一碰，那血珠便消失在纸片中，一点鲜红的血迹也没留下。

契定者的血可以加固彼此之间的连结，小纸人感受着体内的变化，满意的点了点头。

温楚宁惊奇的看着，觉得有些神奇，欲问出的话卡在喉中。

——他忽然想起来他还不知道小纸人的名字。

“既然如今我们已契定，我能否知道您的名字？”

闻言小纸人一愣，垂下圆圆的纸片脑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这次沉默的时间持续了半分钟之久，温楚宁并未催促，捧着小纸人耐心等待着。

【吾自开灵智以来便未曾拥有过姓名，人类，不如你帮吾取一个。】

温楚宁顿了顿，他望着小纸人绞尽脑汁思索了一阵：“如此，唤作纸纸可好？”

小纸人：“……”

【难听。】

“小纸？”

【庸俗。】

“白白？”

【你到底会不会取名？】

取名废温楚宁：“……”

青年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又认真苦思了半晌，这才挤出一个稍好的名字：“……白直？”

小纸人似乎正考虑着这名字的可能性，但想到这人类口中蹦不出什么好名字，这才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一人一纸凭着温楚宁手中的光球走出洞穴，小纸人站在他的肩上，一手扶着他的颈侧，一张空空的白脸上左顾右盼，似乎有些新奇地看着外面的世界。

温楚宁一路上总感觉似乎遗忘了某件重要的事，却始终想不起来。

看到手中灵力凝成的光球后，突然脑中的记忆像是被唤醒一般。

刹那，温楚宁脸色一白，他想起来了。

晏予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