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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搜书 > 孤岛有飞鸟 > 第41章 照片

第41章 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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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其实是两人合开的,吴歧表面上是酒吧老板,实则余宵占股百分之五十一,拥有最终决策权。

他时常调侃自己就是个看门的。

两人是大学校友,当时在国外,娱乐活动匮乏,整天除了泡吧无处可去,正巧遇到余宵在酒吧驻唱。

他乡遇故知,人生三大喜事之一,能在那一群老外中间遇到个中国人,不喝一杯说不过去,然后细聊之下发现俩人居然在同一所大学读书。

后来时间长了,就熟了。

吴歧属于中产家庭,父母给的钱够花,但不能太挥霍。

他当时看余宵在酒吧驻唱,以为余宵经济条件还不如自己,没少明里暗里接济。

结果等回国之后,发现这家伙何止是有钱,根本就是富得流油。

吴歧当时还扯着他的领子质问过:“你这是能欺骗我感情!”

余宵拨开他的手,语气特别平淡:“你也没问过。”

一句话噎得吴歧半天没反应过来。

也是余宵提出要合伙开酒吧的,以他的身份不适合出面,所以由吴歧当老板,管理酒吧一切事务,他就负责偶尔过来唱两天歌。

吴歧当时就想问他是不是就想找个地方唱歌?

那直接去KTV不好吗?

当然,这话也就只敢在肚子里说说了。

八点多了,外面的雨停了,酒吧里的人越来越多,热闹得不得了。

舞台上,余宵正旁若无人地唱着一首英文歌,调子很慢,与气氛有些不符。

突然,不知道从哪响起一声爆喝:“唱得什么狗屎,不能唱就滚!”

脑袋里“嗡”的一声,吴歧感觉天都塌了,赶紧站起来去拦:“保安,快点的,这有人喝多了闹事,快把他整走。”

那人是第一次来这家酒吧,被架走的时候人都懵了,连踢带踹,疯狂挣扎:“放开,放开我,就一个卖唱的,老子说了他两句,至于嘛!你们会不会做生意啊!”

吴歧捏捏鼻梁骨,摆手示意保安动作快点。

前排卡座里有女生低声讨论:“烦死了,我来就是为了看余宵的,等会把人气走了咋办。”

“就是就是!”

“我连着来一个星期了,这才蹲到他第二次。”

“哎,你们说我等会过去找他要微信能行吗?”

一点小插曲,吴歧压根没往心里去。

有余宵这个台柱子在,酒吧的生意简直好到不能再好了,哪怕台柱子本人神出鬼没,根本不固定时间演出,也耽误有人天天过来蹲守。

他抬头看了一眼台上,余宵还在旁若无人地唱着。

吴歧松了口气,重新坐回去,端起酒杯喝了口压惊。

余宵存在酒吧的高级货,味道好,不上头。

吴歧一边回味,一边眯着眼睛看台上,后知后觉地想,这歌好像挺老了吧。

-

宋渔看完电影才关门回家,临走前又给猫崽喂了次奶,小家伙这回吃得文静多了。

雨早就停了,托排水系统的福,马路上的积水情况并不严重。

店门口斜对面就是公交车站,宋渔慢悠悠地晃过去,等了两分钟,就看到了熟悉的234路。

因为坐得次数太多,司机都认识她了,笑着打招呼:“回去了啊?”

“嗯。”

车里人少,宋渔也没往后走,直接坐在了门边的位置。

司机发动车子,随口跟她聊天;“我闺女,前阵子把她的猫送回来了,这猫之前还好好的,这几天突然就不爱吃饭了,还没精打采的,你说它这是什么毛病啊?”

“猫猫会吐吗?症状严重吗?”

“我瞧着还行,偶然会干呕几下。”

“估计是毛球症。”

怕司机听不明白专业名称,宋渔解释道:“就是它平时舔毛,把猫吃进肚子里了,又排不出去,时间长了就会这样。”

司机皱眉:“那严重吗?要不我明天让她妈带到你那儿看看。”

“应该没太大问题。”宋渔说:“回去喂点化毛膏看看能不能排出来,如果实在不行再过来找我,平时也得注意,多给它梳毛,定时喂点益生菌,助消化。”

司机忙迭声应下:“好好,我记住了。”

说完,又抱怨道:“你说说,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整只猫回来养着,净给我和她妈找事。”

透过后视镜,宋渔看到司机的嘴角自始至终都没放下来过。

她抿了抿唇:“猫猫很可爱的。”

司机点头:“是,是挺可爱,平时老在我们身边蹭。”

闲聊间,宋渔到站了,跟司机打了声招呼下车。

大约是因为刚才下雨了,小区楼下还有不少人在遛弯,中间小广场上,小朋友清脆的笑声不绝于耳。

宋渔没有多做停留,径直往家走。

进门,换鞋,往前走了两步,就听到冯秀美中气十足的声音:“回来了?”

“嗯。”

“我熬了绿豆汤,你喝一碗!”

宋渔脚步一顿,调转方向走到餐桌旁,刚拉开椅子准备坐下,又见冯秀美从厨房探出头:“坐下等几分钟,你邹叔马上到家,我再从冰箱……”

话还没说完,宋渔已经把椅子推回去了,转身走向卧室:“算了,我晚上吃太多了,现在什么都喝不下。”

冯秀美往前挪了两步,语重心长道:“小渔啊,你邹叔……”

剩下的话被挡在了门外。

宋渔松开门把手,脱力似的靠在门后,脸上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用听她都能猜出来后面的话是什么,因为听过太多遍了。

理智上,她知道邹叔人不错,对她们母女都很好,可情感上,她实在没办法跨过那道坎。

有时候,先来后到真的很重要。

她曾经拥有过世界上最好的父爱,所以不能接受有人代替那个位置。

半晌,宋渔轻叹了口气,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衣柜前,找出睡衣去卫生间洗澡。

出来后,隔着卧室门听到外面有隐约的说话声,一高一低,似是怕吵到谁,所以声音比较小,听不清具体内容。

宋渔握住门把的手倏然收紧,又慢慢松开,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下。

头发还没干透,她暂时没办法睡觉,于是把枕头立起来垫在身后,拿起手机准备继续研究上次没看完的特殊病例。

宋渔打开文档看了几行,发现思绪根本稳不下来,眼前的方块字直发飘。

她烦躁地丢开手机,余光扫到床头柜上的相框,伸手拿过来。

相框是活动的,中间有跟中轴棍,两面都能放相片。

照片上,宋渔坐在中间,头上戴着卡片做的皇冠,面前是一个生日蛋糕,上面插着代表“18”的蜡烛。

冯秀美和宋永长分别站在左右两侧,笑意盈盈地看着她,而她正闭着眼睛在许愿。

这是她18岁生日时拍的,也是全家最后一张合照。

宋渔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然后动了动手指,翻到了另一面。

这边,照片上同样有三个人,更准确一点,是两个人中间夹了个圣诞老人。

那年冬天她跟陆思渊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刚好快到圣诞节了,在夜市上凑热闹拍的。

说来也巧,两张照片的拍摄日期都是生日。

她和他的。

隔着玻璃罩,宋渔用食指在左边穿着黑衣的人脸上蹭了下,仿佛这样就能把他脸上的口罩蹭掉,露出后面的真实面容。

她阖上眼,试图在脑海中拼凑出那张脸,但失败了。

时间过去太久了。

早知道当初就不赌气说要忘掉他了。

宋渔偏头看了眼窗外,雨好像又开始下了。

她记得陆思渊消失的前一天,晚上也下了一场大雨。

当时她天真地以为陆思渊是因为他妈生病了才请假没去学校的。

直到他连续三天没出现,班主任在周六放学前宣布他转学走了,并让前桌几个男生把他的东西都搬到办公室的时候,宋渔才意识到不对。

陆思渊又转学了。

跟他的到来那样,非常突然得转走了。

他甚至连课本和试卷都不要了,就像语文课本上写的那句:“我轻轻得走了,正如我轻轻得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宋渔那天回到家,冯秀美还问她怎么了:“跟丢了魂似的。”

她突然想起什么,紧盯着老妈的眼睛,还没开口眼眶就红了:“陆思渊转学了。”

冯秀美恍然大悟:“啊?是吗?这么突然啊。”

满腔质问的话都被堵了回去。

她还跑去敲了他家的门,来开门的是余阿婆。

面前的老人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原本花白的头发变成全白,身体佝偻得更厉害了。

听到她问陆思渊,余阿婆的眸色暗了暗,只说:“思渊转学去他爸那儿了。”

当然,宋渔也试图给陆思渊发过微信,打过电话,全部石沉大海,不是红色感叹号,就是机械女声告诉她:“您拨打的用户不存在。”

至于吗?

转学就转学,就不能打声招呼再走?

而且转学就不要朋友了吗?

宋渔当时真的气死了,堵着一口气要把这个忘恩负义的人给忘了。

隔了很久之后,她不经意间翻出这张照片,突然发现,她好像真的想不起陆思渊的脸了。

为防止再忘记更多,她把这张照片打印出来,放在了相框背面。

客厅传来关门声,回忆被迫中断,宋渔抬手摸了下头发,感觉干得差不多了。

她把相框放回原位,拿起手机,解开锁屏,退出文档界面,确认明早的闹钟订好了。

然后把枕头放下来,被子塞进脖子里,用下巴紧压住,关灯睡觉。

卧室黑下来的瞬间,不知怎的,眼前忽然闪过一个黑影。

宋渔轻笑一声,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怎么随便看到一个穿黑衣服的人就能往陆思渊身上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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