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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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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含胭在山门处站了半晌,等到日头渐渐西斜了,她才转身往回走。

太阳一歪,北地的温度就开始下降。贺含胭走在山阶上,却觉得这冷也挺好,在外面冻一冻,人还清醒些。

贺含胭一边走一边盘算着,自从她来到天阴山后,已经过去了五个多月。这时间不长,但也不短,这些武林中人并不是全然愚笨不堪,她又想将事情做得完美一些,所以才花了这么久。

经此之后,这江湖怕是再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从八岁到十八岁,十年的时间,贺含胭要做的就是这个。

任务完成,贺含胭默然独行了这么多年,本该应该松一口气,喜笑开颜。但这些日子,她却未曾有一日觉得轻松,更不要说开心了。

虽然任务是完成了,可之后的事,贺含胭心里却一点底也没有。

前十年虽有些艰难,但一步一步总在她的计划之内,故而并不觉得难捱。如今前路看着虽然明朗,实则却是迷雾一片,贺含胭自然心忧。

想起这些,贺含胭抬头看了看这巍峨的天阴山,心中叹了一口气。

十年到底是太长了。远离中枢这样久,她都不知玉京如今流行的衣裳是什么样子了。

贺含胭当年年纪小,觉得平定武林该是极艰难,极重要的一件事,故而日日勤奋锻炼,时时勉励提醒自己,削尖了脑袋也要赢得这个机会。但这么长时间过去,贺含胭早就想明白了,这事说起来唬人,实则只能算是芝麻大点的事。

陛下当年下了这个命令之后,便丢给了下面的人来做,贺含胭甚至在心中猜测,这十年来,陛下怕是再也没询问过这件事。

想来是陛下当时下令时就知道,此事必成,故而不愿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还有就是,这事实在是太小了。

一群江湖草莽,实在不成气候,只配让陛下随口一句决定去留,怎么看都不值得陛下为他们大动干戈。

陛下要真想收拾他们,简直易如反掌。在引诱正派前来之前,边军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将这天阴山上的魔教中人一网打尽,而且还未传出半点风声。贺含胭这才能将做出内讧的假象,将这些正派引到天阴山。

其他各州的门派自然也可以像这样派兵围剿,但这样太麻烦,也太不值得。倒不如江湖事江湖了,干干净净的。

贺含胭想明白之后,心中又赞又叹,陛下终归是陛下,有这样的才智,又有这样的魄力,天底下没有任何人能比得上。

可贺含胭看清局面之后,问题也随之而来。

既然此事并不是什么紧要之事,那她还能凭此事,得到陛下的赏识吗?

贺含胭从不曾怀疑陛下得知此事结果后会赞赏她。可这赏也分大小。大盛人才济济,玉京更是群英荟萃之处,仅凭此事,恐怕很难给陛下留下什么印象。

这可不行。

贺含胭走到山腰的大殿,停下了脚步。这大殿建得颇为宏伟,飞檐斗拱,雕梁画栋,甚至不输中原的建筑。边境的百姓过得苦寒,边境的魔教中人却过得滋润。西域各国虽小,但却富有。魔教靠着和西域各国的交易,倒是混得风生水起。

贺含胭看着这靠金钱和武力堆积成的殿宇,心道,我花了十年时间,可不只是为了得一句赏就够了。我须得往上走,我须得让陛下看见。而不是像如今这样,连一个平州司马都能轻视于我。

看了一会之后,贺含胭才回到后面的住处。

魔教中人耽于享乐,天阴山上自然也有一些娱乐之所。但贺含胭自小约束自己,对这些事没什么兴趣。何况朝廷收服魔教之后,留了人在这里接应贺含胭。贺含胭当然不会在这些人面前行一些不良之事,坏了自己的名声。

只是贺含胭看着这满山的士兵,心中忍不住忧愁。虽说这些人并不是来监视她的,可也着实限制了她的行动。她手底下又没有几个人,行事颇为不便,真是麻烦。

抓了这么久,正派的那些人基本上都被抓完了。已经连续几天没有人再上山了。贺含胭回屋之后,便开始给为首的几大门派写信。信中写明了事情的原委,并告知他们,此后若是安分守己,隐于山林,只专注于武学一途,听诏于朝廷,便会将困在天阴山的众人放回。若是不愿,这些人此后只能留在天阴山,若有蛮夷再次犯边,便随边境士兵一同出战,保卫我大盛。

信写好之后,贺含胭召人来将信装好,送去各大门派。

贺含胭之前在清源派卧底时救下的小丫鬟灵罗问道:“大人,若是那些正派佯装同意,等我们将人放回去之后,又出尔反尔怎么办?”

灵罗此前在落梅山庄里生活,地位卑微,受尽欺辱。隆冬时节被人赶去河边,要她用河水洗衣服。天寒地冻,河水早就结冰,她又不会武功,一通忙活后,被冻出了病,高烧不退,险些丧命。多亏贺含胭找了医师为她医治,不然早就一命呜呼了。故而灵罗对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一丝好感也无,也不信他们会信守承诺。

“说一分,做三分。他们要是同意了条件,让朝廷放人,朝廷自然会有办法让他们信守承诺。”贺含胭道。“何况这些人早就畏惧陛下之威,只是心存侥幸,觉得朝廷和武林各不相干,陛下不会管他们。如今陛下的意思这般明了,他们必然会乖乖听话,又有谁敢阳奉阴违?”

灵罗点点头,心悦诚服道:“陛下是万世明君,恩泽天下,威震四方,这些所谓的正道,在陛下面前,只是些入不了流的小道,个个都是贪生怕死之辈,必然翻不起什么风浪。”

贺含胭看着灵罗将几封信装好后,提醒她道:“我知道你对这些名门正派甚是厌恶,但平时言语之间,还是要有些分寸。侠义之士虽少,却不是没有。陛下对这些人也是赞赏有加。你若是乡野之人便罢了,可你跟在我身边,就得提醒自己谨慎,不要因为这个,栽个跟头。”

灵罗听了这话,连忙跪下说道:“大人说的是,是奴婢一时口快,说了胡话。多谢大人提点我,奴婢日后必定谨言慎行。”

“起来吧。”贺含胭并没有过多训诫,只让灵罗先去送信。灵罗离开之后,贺含胭独自坐在屋里,看着书桌上的白纸,不知想了些什么。

没过多久,灵罗回来了,贺含胭问她:“之前让你做的事,做好了吗?”

灵罗道:“回大人的话,做好了。”

贺含胭的手指在桌上轻点几下,然后起身道:“去看看他。”

入夜之后,气温更低。好在今夜无风,甚是安静。灵罗提着一盏灯走在前面,贺含胭在她身后,走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她们来到了关押正道中人的大牢。

门口看守的士兵见到贺含胭之后,上前几步向她行礼,行完礼之后问道:“不知贺大人黑夜前来,有何吩咐?”

贺含胭平淡地说道:“无事,只是看看情况。”

看守的士兵接着向她汇报:“除去最开始有几人叫骂之外,这些日子一切正常。卑职们谨遵贺大人的命令,一日三餐都没有少了他们的,还不时有些热汤热茶给他们喝。”

“可有人生病?”贺含胭问。

“回大人的话,没有。”士兵道。

“好。”贺含胭道,“我去看看,不用跟着。”

“是。”士兵弯腰往后退了退,让出路来。

一进这牢里,便觉得一股阴寒之气直冲人而来,从四面八方将人包裹起来,争着往人的骨头缝里钻。牢里虽然有些火把和油灯,但依旧昏暗,灵罗提着灯在前,接着为贺含胭照明。

贺含胭来过几次这天阴山的私牢,知道这里在夏天依旧冷得像是冰窖。关在这里的这些武林中人,在被下了限制内力的药之后,怕是全靠练武练出来的好身体,才撑了这些日子。

不过知道归知道,贺含胭可不想给他们安上火盆,铺上被褥,让他们舒舒服服地在里面过冬。她可不是请这些人来做客的。

不给点教训,怎么能长记性。

另一边,各门各派的人听见动静,本来以为是朝廷的官兵来了,都已习以为常,没什么反应。等听到脚步声和往常不一样,看清是贺含胭之后,一个个都激动起来,纷纷跑上前,抓着栏杆,死死地盯着贺含胭。这些年来,作为贺家的遗孤,魔教暴行的证据,贺含胭不知道被拉出去宣扬了多少回,现在这牢里大半的人都见过贺含胭。那些没见过贺含胭的,看见其他人这个反应,也跟着站起来,一脸戒备地望着她。

直到有人忍不住,满是愤恨地喊了一声“贺含胭”之后,那些人才知道,这就是害他们沦落至此的罪魁祸首。

这一声像是打破了什么结界,牢里立刻活跃了起来,不少人跟着喊起了贺含胭的名字,后面跟着些什么“ 妖女”“叛徒”“卑鄙小人”“不得好死”之类的话。

说起来,这还是抓到这些人后,贺含胭第一次在他们露面。众人群情激昂,像是煮开了一锅热水。但贺含胭对这些叫骂毫不理睬,依旧只是往前走。众人骂个不停,但渐渐地,有些人不喊了。声音一旦开始小下去,就开始越来越小。最后剩了几个人,虽然不知道其他人为何停下来,但在这种气氛下,也不由自主地住了嘴。

贺含胭一路往里走,走到快要最深处的时候,在一间牢房前停了下来。

这间牢房里关着的,是之前“收留”她的清源派的弟子。

而他们之所以被关得那么深,不是因为贺含胭觉得他们有威胁,也不是因为贺含胭和他们有私仇,只是因为他们是各派中来得最早的那一批。

他们之所以来得那么早,也不是因为想要抢占什么头功,是因为贺含胭的师兄救她心切,才一路快马加鞭、星夜兼程地赶过了来。

只是现在,贺含胭的师兄,正端坐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狱中,闭着眼睛,仿佛不知道贺含胭来了一样,一丝反应也没有。

贺含胭也没出声,只是静静地站着,看着清源派的天之骄子,未来的正道魁首,她相处了十年的大师兄。

傅宵眠。

傅宵眠没有反应,清源派的其他弟子却没那么平静,在贺含胭停下之后,纷纷站了起来,走到牢边怒视贺含胭,见贺含胭不说话,一个身形清瘦的弟子恨声道:“贺含胭,没想到你竟是魔教奸细!”

贺含胭已经将这间牢房看了个清楚,见里面比其他牢房干净,还有一些御寒的东西,就知道灵罗果然将她吩咐的事做好了。听见她曾经的师兄这么说,这才开口:“牢房外守着的是朝廷的士兵,天阴山上也尽是朝廷的人,哪有什么魔教奸细。”

清源派弟子听了这话皆是面色一变,纷纷皱起眉头,另一人犹疑道:“难道你的意思是,你不是被朝廷收服的魔教弟子,而是一开始就是朝廷的人?”

“是。”

贺含胭声音不大,答得果决。

关押清源派弟子的牢房内,顿时一片寂静。

之前叫喊的那些人,有的被同门制住,有人自己觉出了不对,赶紧闭嘴。现在听到贺含胭自己承认,她从一开始就是朝廷的人,这些人心里的疑云,终于凝成了一片,降下了一声惊雷。

电闪雷鸣间,一切都明朗了,众人恍然,原来是朝廷要治他们。

震惊之后,这些人还悄悄地松了口气。不是他们无能,被魔教算计,而是天威之重,江湖人如何能与之抗衡。

就这样,贺含胭只说了两句话,牢里的大部分人就都不再怨恨她,而是去想朝廷这是何意,要如何处置他们。

贺含胭早就知道这些人知道她身份后会是什么反应,心里连鄙夷都懒得再有。所谓的江湖,也不过还是利益纠葛,人算计人罢了。若是在前朝,他们还可以仗着一身武功,逞一逞江湖意气,可如今太极宫里坐着的是陛下,谁敢在陛下的江山里说自己是江湖中人,不受朝廷约束?若是真说了,怕是要被天下人追杀。

众人静默之时,一直靠墙打坐的傅宵眠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含胭,当年贺家庄里,竟是无人生还吗?”

这声音既清又冷,如这寒夜一般。

贺含胭看着傅宵眠,看着他平静的面孔,漆黑的眸子,在心里说道,师兄啊师兄,明明在的是同一个清源派,学的是同样的东西,听的是同样的道理,怎么就你听进去了,还生出了这样的一副心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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