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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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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变了。

这是第一时间涌入严之瑶脑海的话。

如果说以前的裴成远是不可一世的少爷,那么此时勒着缰绳的人便就十足是个将军模样。

有父亲一般的眼神,有兄长一般的身姿,甚至较之于从前,更多了一分莫可言喻的气定神闲。

马车一纵,车帘便就从指尖溜下。

隔开了所有未及探勘的别来无恙。

挂着安平县主牌的马车很快就驶上岔路,未做停留。

裴成远收回目光:“走了。”

左修齐还打算指给他看那马车,却已经见人夹了夹马肚调头,登时觉得自己被抛弃了,不是,他今日一到门口就被人拦了路寒暄,从左相近来可好到神医有空没有,就差问候他家阿猫阿狗了,到头来怎么反而像是他耽误事儿似的。

“后会有期!”他喊了一句。

前头人挥挥手。

裴柒迎上过来的人:“将军!”

他入军营有些日子,已经改口喊顺了:“刚刚我好像瞧见小姐的马车了。”

“嗯。”裴成远道,“出发。”

“小姐竟然没跟将军打招呼。”

裴成远伸脚踹他:“嘀咕什么?”

裴柒一缩腿避开:“没。我就是觉得明明小姐都晓得将军回来,怎么也不回侯府看看,就算是没了身份关系,但情分还是在的吧,古里古怪的。”

“你晓得个锤子,”裴成远觑他,“这次回来多少人巴巴往侯府来你没瞧见?陛下直接下令允本将好生休息,不见人。”

“喔!差点忘了。”裴柒这才点头,“难怪刚刚城门口瞧见左大人,将军才那么多话要与他说,敢情之前是陛下的旨意拦着呢。”

裴成远直觉自家这小护卫好像是在阴阳怪气,可又找不出破绽。

最后,他干巴巴道:“你之前说,是她要你回来我这边的?”

裴柒反应一会才意识到这个她指的是谁,应声:“对啊,不过将军,你需要我这个副将么?”

“副将是你相当就当的?!”裴成远不客气道,“美死你算了。”

裴柒委屈。

走了片刻,他才缓过来劲:“不过小姐这会儿出城干嘛啊?大冷天的。”

“他们要去敬陵。”

“敬陵?他们?”

“今日冬至,你说呢?”

裴柒恍然:“原来如此!哎呀,将军真聪明!我都没想起来。”

裴成远懒得搭理。

往敬陵的官道上,马车不急不缓地走着,里边严琤看着闭眼假寐的妹妹:“你在京中这么久,怎生一点不懂事,那左修齐毕竟跟咱们同行多时,这把他又要南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好歹咱们也得打个招呼啊。再者说,咱那么明晃晃的县主府牌子在,叫他瞧见了多没礼数。”

严之瑶睁眼:“稀奇了,哥哥如今还讲起礼数了。”

严琤噎了一道:“是,我之前是瞧不上京里头的虚与委蛇的做派,但左修齐不一样啊,他确实有本事。文武双全,人也有意思,不像那些个迂腐虚伪的。”

“你很欣赏他?”

问完,严之瑶便就想起当初第一眼见到左修齐的感觉,那会宫宴之上,只觉此人清风朗月,还曾替他惋惜不良于行。

直到这回相处起来方发现,清风朗月不过表象,左修齐工于心计,善于拿捏人。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对旁人一个样,对裴成远一个人,对神医又是一个样……

是个厉害的。

严琤其实对左修齐的了解不多,左右不过是从岑州往京都这一路罢了。

再多,也就是那年少轻狂时的一场比武。

想起那一场比试,他不禁垂了眼。人人都说武将不会疼人,当年有人也这般提起过。

“你这姑娘怎么话这么少?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不理我?”他丝毫不觉得自己纠缠,反正对方没轰他走,大路之上,她走得,他便也走得,他就要走她边上,“你倒是说说,你乐意跟什么样子的说话?”

“自是谦逊有礼,卓尔不凡的。”

“那是话本里头骗小姑娘的,我妹妹都不信这些,你还当真?你倒是说说,这京中谁有这般能耐?”

清冷的姑娘终于站住,她一双美目瞧住了他:“你可知,如今公子世无双说的是谁?”

“谁?”

“左相府的大公子。”

“你钟意他?他不还是个小不点么!”严琤觉得自己没说错,他对左家的有所耳闻,那可不是比他小上半轮,“不是,你看人不能只看年纪啊!年纪小不代表力气大精力好!”

没想到他实打实的劝说反是得了姑娘恼羞成怒的一句:“你胡扯什么!”

“你别不信啊,真的!”

“你走开!”

结果人干脆还跑了。

后来他也算是谦虚,特意还去了左相府讨教。

左修齐用的是剑,这玩意儿战场上也就是短剑有点用,偏偏左修齐用的是长剑。

出乎意料的是,对上他的红缨枪,左修齐竟也能打个旗鼓相当。

虽然他觉得自己年长些不能胜之不武,没用全力,却不得不承认此人不错。

所以他及时收了武器没有恋战。

“你年纪小,不如我会疼人。”

他潇洒地丢了这一句离开的。

结果只得了姑娘一个莽夫。

想不明白。

不过现在,也不用想明白了。

严琤收起思绪:“谈不上欣赏,但是你若是嫁人……起码也得他那样的才能配得上。”

严之瑶险些呛住,她直愣愣瞧了自家哥哥一眼,察觉对方竟是真心的,不由语塞。

“我不嫁人。”

“没让你现在嫁人。”严琤道,“我说以后,还有两年,等你守孝结束。”

严之瑶无奈极了,却发现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只能大概道:“姑娘们过了年纪本就尴尬,而且,你又不是不知,我前未婚夫可是大婚当日出的事,我如今身带不详,莫说是什么左修齐右修齐的,便是寻常男子都要将我搁在秤上掂量掂量。”

“荒唐!你是我们严家唯一的小姐,哪里轮得上旁人来掂量!”

“可是事实如此。”严之瑶自己却不觉得如何,她抬眼看着就要跳起的人,伸手拉住他不叫他冲动,“你若是不希望妹妹被人挑挑拣拣,徒生伤悲,还是莫要再提此事了。”

严琤的手被她按住,却止不住地捏紧拳心。

“什么破理论,他寒邃心怀不轨,自己犯了错,难道还要你来承担他的错么?!去他娘的不详!”他凶道,全然不顾地骂了脏字儿,“再者说,什么劳什子的前未婚夫,既然是未婚夫,管他大婚前一天还是两天,未婚就是未婚!管它那么多!”

“哥哥。”严之瑶觉得他这脾气耍得实在是没道理。

严琤听她这般喊自己,霎时就软了心,他也明白妹妹担心的不无道理,一时间,马车里气氛沉了几分。

还是严之瑶先拍拍他:“行啦!爹的仇还没完全报完呢,与其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不若我们好好想想下一步如何,总不能叫那萧劲一众人就这么藏在南戎算了吧?我记仇,才不会答应。”

“自然。”严琤松了语气,“不过此事你就不要插手了,往后拿自己的婚事什么的作赌的事情,也别想再干,你就给我好好待在县主府里,好好看着就好。”

严之瑶想说她如今有什么资格拿婚事赌了,可窥见严琤骤然郑重的眼神,抿唇咽下。

严琤见她默许了,这才转过头又道:“还有,你若是一辈子不嫁人也无妨,有哥哥在。你是我妹妹,要嫁就嫁最好的,断没有将就的道理,你永远不必低头。”

见人没说话,严琤戳她:“听见没!”

“听见了。”

“做什么这么没底气!”

“我说知道了哥哥!”严之瑶大声又对着他耳朵喊了一声,二人才哈哈笑出来。

罢了,严之瑶想起什么,她瞧着身边人的侧脸:“那哥哥想过自己吗?”

“我怎么?”

“比起嫁人,我觉得严家最缺的是一个嫂嫂。”

“去去去,哪里有闲情想这些。”

“哦。”

“行了别聒噪了,怎么还没到?”

严之瑶见他张皇挑帘子看外头,终是也跟着道:“快了。”

这么久,严琤是第一次来瞧父亲。

敬陵里不仅有父亲,还有母亲。母亲早早就已经在这里等着了,据说当年这儿是他们相遇的地方。

严之瑶摆好露华准备的东西,与严琤一道跪下。

分明有很多话想说,可两人跪在那里,却是齐齐没了音。

良久,严琤开口:“爹,娘,孩儿不孝,如今更名换姓,你们泉下有知,倘若以后在下边听见一个叫王争的,可别不认孩儿。”

“呸呸呸!爹,娘!莫听哥哥胡说,我不会叫他去打搅你们二人世界的,你们且好生团聚。”

严琤扭头,被瞪了一眼,便也改口:“也是,我还得陪着妹妹呢,就不搅合你俩了。你们放心,妹妹如今啊虽然自怨自艾,但有我盯着,万不会叫她孤独终老。”

“你不会说话就别说了!”终于,严之瑶挥了挥拳头。

严琤才不理会,又是三个头嗑下。

最后两人才对着最边上的墓碑嗑头。

“我的命是你换的,本帅不会白活。”严琤端了酒水撒下,“你不是一直惦记着酒么,还怪我不给你喝,现在你能尽情喝了,不会误事。”

他伸手去拣了墓碑上的枯叶:“对不起,不能给你一个自己的墓碑,你说你是孤儿,那往后,你就做我严家人,下辈子就不孤单了。”

严之瑶鼻尖酸涩,别过头去。

待北域长史府正式运转,戍北军全数交接完毕,已经快近夏日了。

县主府里种了好些花,皆是露华与春容在打理,这种活计严之瑶是做不来的,实在是养活不了一点,也不知是不是跟草木犯冲。

这一年,两个名字响彻整个大桓。

一个,是开辟西南商路,兴建岑州的左修齐。

另一个,便是杀敌如神,一举平定北狄,扩大桓疆域的裴成远。

人都是看山说山,看水说水的。

倘若是以前,一介武将,许多人家合该商榷,可如今眼见裴家如日中天,那些个顾虑云云都得再摆一摆。

因而这一年京中有头有脸说媒的最常跨的两个门槛便是左家与裴家。

就是前者么,一般都是主母包氏出来打马虎眼,没个准数,偶尔还会是一个姨娘出来接待,叫人摸不到头脑。

至于后边那个,直接是侯爷出来发了话:“家中逆子属实难管,我们做不得主。”

“这还得了?从古至今,哪里有老子做不得儿子主的?!这往后,谁人还敢嫁那裴家小子?!怕不是脑子坏了。”严琤磕着瓜子对自家妹妹道,“你说是不是?”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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