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霄本来陪着钟启云一道与路悠在餐厅聊天,中途路悠说起最近开始摆弄园艺了,几人便起身,往宋家后院的玻璃花房去。
秋日的天空一向澄澈舒朗,即使夜晚也不例外,而今日天气不错,更无一丝云雾遮蔽。宋家与岑家所在的银湖湾远离中心城区,三面环水,绿植满背,少了商业灯光侵扰,此地此刻,残月如半个玉盘,冷光盈盈,目及远处,甚至可见零碎星点七八个,微微闪烁。
透过花房房顶,可见夜色如水。
路悠兴致突然,对着画板画起画来,钟启云喝着茶观月赏花,时不时与路悠聊两句,全然忘了身边还有个女儿。
而岑潇的心思也早就飞远了。
相较于路悠与钟启云钟情夜色,她的目光投向了其他地方。
这花房是新建成,就在别墅主楼侧面,正挤在与岑家相对的那道缝隙里,也算是优秀的空间利用,可正是这位置,使得岑潇一抬头,便能看见那扇窗户。
与自己卧室相对的,宋星言卧室的窗户。
那里此刻正亮着。
从宋星言归家后,岑霄每晚都会盯着那扇窗,似乎等着那里亮起。
可惜,她从未等到过一次。
岑霄有些不可置信般,将自己的眼睛揉了又揉,确定那扇窗里确实散发出明显的暖黄色的光,这是与泛着冷意的夜色完全不同的温度。
如果那扇窗的灯亮了。
岑霄想。
宋星言进了书房。
是的,那扇窗户属于宋星言的卧室,但严格来说,它属于宋星言卧室夹层里的那个书房。
在过去的许多年里,有许多次,宋星言的脑袋从那个小小的方框里冒出来,与站在自己卧室阳台上的岑霄一起看星星。
也有许多次,她们俩一起挤在那不算很大的空间里,写那堆似乎永远写不完的假期作业,宋星言会给她泡一杯热可可,往里面加很多很多的奶油,然后她们会偷偷开个小差,缩在沙发上聊各自听到的八卦。
更多的时候,她们只是缩在那张小沙发上,各自做自己的事情,但她们肩碰着肩,她们挨在一起,在共同的空间里,双方的呼吸清晰地纠缠在一起。
在宋星言离开阳明后,岑霄照旧出入宋家,或许是有过嘱托,她依旧可以自由使用宋星言的房间,也常常出入那间书房,一切都没变,可一切又都变了。
她们的秘密基地,宋星言当初如此称呼那里。
现在变成了她独自的秘密基地。
岑霄推开花房的门,夜深露重,叹息也变成白色的水雾,在冷风中迅速消弭。
她转身抬头,盯着那扇窗,似乎想看看是否还会有个人从那里探出头来。
......
确实有个人探出头来,很快又缩回去。
岑霄眨了眨眼。
岑霄不可置信地搓了搓眼睛,又眨了眨眼。
钟启云端着茶杯,从花房门后探身出来喊她:“霄霄,你妈妈留在星星房间里好半天了,怎么还没下来?你上去看看吧?”
岑霄眯起眼睛,松快没多久的拳头又攥紧了,只道一声:“好。”
事情谈妥,岑文珺的心算是放下一点,在书房里乱逛,将宋星言的书架围观一番后,又朝窗外探出脑袋,看了看对面自家的房子,借此聊了会儿岑潇,才由宋星言领着,从那道小门里再钻出去。
两人回到卧室,岑文珺揉着被门框磕到的脑袋,伸手指向那墙面示意:“下次装修,该把门划大点了。”
“啊?啊!”宋星言陪笑,“是该扩大点,我也天天撞到头,过阵子我和我妈咪说说。”
这时候又好像没那么精明了。
岑文珺摇摇头,叫宋星言开门,她好下楼去找老公女儿。
结果门一打开,正与站在外头的岑霄撞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