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隔着一层兜帽，但温热的气息仿佛随着说话打在展天瑞的耳朵上，展天瑞口干舌燥，不自觉地咽了咽。

他的双手托着顾清霖的腿，一阵阵暖意隔着裤子传入手心。背上轻飘飘的，顾清霖一点都不重，但双臂环着他的身体。

他已经进入易感期，身体比往日更为敏感，有些心猿意马。

顾清霖的信息素本就清淡，又贴着抑制贴，加上雨水的降落也减少了很多信息素的气味。

展天瑞心里有一些压制不住的想法，但每每想到两人的关系，他还是能保持理智。

还不是时候。

他和顾清霖，还不到那样的阶段。

“怎么了？”顾清霖没得到回答，展天瑞又一直停在原地，心里觉得毛毛的。

“注意力有些分散。”展天瑞没有说事实。他的注意力还是可以集中的，但集中在顾清霖不想知道的事情上。

一旦到了易感期，Alpha脑子里就无法避免地只剩下一件事。他的信息素有问题，但身体还是正常的。即使他再怎么理性克制，也不能说他的身体没有想法。

但身体受控于大脑。

只要他不愿意，没有人能够逼迫他做不愿意的事情。

顾清霖担心道：“要不我们赶紧回去吧。这里这么危险。万一遇上五阶丧尸，你怎么办？”

环顾黑漆漆的四周，没有丧尸也没有人，展天瑞也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如果何招娣在附近，附近该有手电筒的光照才对。

展天瑞打了一会手电筒，又用对讲机试着连接，并没有得到任何反馈。

他不认为顾清霖感觉出错。更倾向顾清霖感觉到的速度系异能者并非何招娣，而是其他组织派过来的人。

虽然固牢基地已经变成废墟一片，但各个家族都在固牢基地设立了研究所，有研究人才，也有实验数据。只要派个速度系异能者探查一下，多少能带点消息回去。前提是有命回去。

展天瑞感觉自己的控制力越来越差，只能说，“走吧。”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如果我失控，丢我进空间。”

“我得经过你同意才能把你放进空间。”顾清霖贴在展天瑞的耳朵边上，说。万一失控的展天瑞不同意呢。

展天瑞又一次觉得耳朵有点痒，“你进空间。”

“好。”顾清霖虽然担心易感期的展天瑞有危险，但还是不愿割肉喂鹰，舍身饲虎。

展天瑞接着说：“抑制剂在第一次爆发后，虚弱时打。”

顾清霖怀疑道，“为什么？”

哪有药得病快好的时候才吃的。这简直不对劲到极致。

“打不进。”展天瑞知道顾清霖不理解，他说：“易感期是一个长阶段，能维持七天以上。”

顾清霖听明白了。易感期的七天里，会像心电图那样一上一下，不停到达峰值。抑制剂在上升期间不好打，只能等低谷的时候再打进去。

展天瑞背着顾清霖往回跑。只是这一次跑了大概一分钟就停了下来，他们听到了附近有打斗的声音。

下着雨，听得不清楚，建筑被异能爆破的声音一阵阵传来。

“我们要不要过去？”顾清霖问。他担心打架的是何招娣她们。

展天瑞仔细判断了一会，说：“金系异能和速度系异能。有枪。”

何招娣不用枪。金系异能的唐辰尘回来没这么快，两方都不会是自己人。

顾清霖松了一口气，只是内心越发担心断联的队友。他知道初秋没骗他，进了废墟就有很多事情都无法左右。但感情上还是希望一切顺利，每个队员都能平安。

“走了。”展天瑞稍微调整了一下路线，远离战斗的位置。

没多少异能者敢到中心区域，这里的活人概率非常低，除非是研究所这种装有完善防御设施的特殊机构。但这种机构有直升飞机特意搜寻，不需要他们两个救援。

速度系异能者应该就是顾清霖感应到的那个生命体。速度系异能者想逃完全能离开，不愿离开只能说明这个人在故意参与战斗。

他没必要参与一场主动发起的战斗。

他的身体情况也不允许他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

两人在雨中离开了中心区域，为了躲避丧尸潮和那未知的战斗，两人距离原来的路线已经严重偏离。

用方向来算方位，他们是从西南方向进入固牢基地，此时正朝着大概是正北的方向离开固牢基地。

虽然展天瑞不想参与没有意义的战斗，可路上还是遇到了两只三阶丧尸，以及二十来只一级丧尸。

展天瑞借着雨水的便利，凝结了大量坚冰，把丧尸冻在冰里。但他没有拿出唐横刀杀死，就急匆匆背着顾清霖冒雨离开。

顾清霖靠在展天瑞的背上，看着身后那二十米高的小冰山，身体紧绷，心情忐忑。

他身下哪是展天瑞，分明是一个巨大的定时炸弹。

展天瑞背了两小时，在顾清霖第五次提议休息时才停下。附近已经不是完全的废墟，而是有了一些开裂但仍然矗立的房子。

再次找了个隐蔽地方进空间里休息。

两个人身上都湿漉漉的，即使外层是冲锋衣，但雨水飘零，身上的衣服几乎都湿透了。

顾清霖冷得直哆嗦，迫不及待就把冰冷潮湿的衣服脱掉，换上干净清爽的新衣服。

展天瑞却是脸色带着淡淡的红，冒着热气。他看到顾清霖嘴唇都冻得发白了，有些后悔，连那一双腰窝都没有看的心情。

“你该跟我说你身体不适。”顾清霖刚才只说担心他累。他不累就不会停下脚步。

顾清霖换好衣服，终于暖和起来了。他把脏衣服丢进脏衣篓里，说：“哪有那么娇气。就冷一点而已。你的状态比我差多了。那异能用得简直是新手水平。”

他上一世没吃过什么苦，但也不是什么娇气矜贵的人，不会因为淋雨受冻这点事情就叫苦连天。

展天瑞面无表情道：“会宫寒。”

“宫？宫什么？什么玩意？你在逗我呢？”顾清霖一把将展天瑞推到放衣服的箱子前，“自己换衣服。”

展天瑞将湿衣服脱下，丢到顾清霖的衣服上，说：“Omega偏女性。”

顾清霖拉上床帘，躺到床上，“闭嘴，我什么屁话都没听到。”

展天瑞知道顾清霖不愿面对自己身为男性却无限接近女性这一点，不再说话。

虽然世界分成了六个性别，但男女之间仍旧有一些特征区分，在ABO中，男性始终压在女性上。

男性比女性更具有攻击性，Alpha和Beta里，男性的地位普遍高于女性。

Omega的地位高度倒是五五开。不是因为男性Omega不要强，而是男性Omega往往会被男性Alpha以更加粗暴的办法压制。

像顾清霖这种性格过分要强的Omega，通常不会是Alpha的优先选择，也就导致这类要强的Omega需要先经受很强一段时间的发热期折磨，错过了利用Alpha提升地位，收拢资源的最佳时期。

而女Omega性格温和，生育率比男Omega高，甘愿为家族牺牲奉献。

在这末世里，丧偶习以为常。一旦Alpha伴侣死了，女Omega顺利接管Alpha的地位和人脉，就能快速提高地位，掌握权力。

但展天瑞明白，如果顾清霖不是这样的性格，也不会有他和顾清霖的相遇，以及后面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第二天，雨停了。

云层淡了很多，阳光透过云朵照耀大地。冷风依旧吹着，废墟里到处都是泛着粼粼波光的水洼。

缝隙之间竟然还长出了一两根绿草，给废墟增加了生的气息。

不知是淋了雨，还是易感期的缘故，展天瑞发烧了，额头又烫又红。

展天瑞那本来就不太集中的注意力更加不集中了。吃早饭的时候把饭盒冻硬，走路不小心把一栋两米高的半截房子冻成冰山。就连展天瑞自己的双脚也被不经意地冻起，险些走路栽倒。

顾清霖劝展天瑞继续进空间休息，展天瑞却是想再送顾清霖一段路程，等顾清霖找一支异能者队伍再进空间。

顾清霖知道自己弱小，但不需要展天瑞这样保护。

他冷着一张脸对展天瑞说：“你们队伍两次测试我，不就是想知道我在危险里有没有自保能力吗？难道我的表现差得让你觉得我是颗好捏的柿子，没了你就任人欺负？”

展天瑞想否认。

顾清霖没给展天瑞说话的机会，他抬着下巴，仰视展天瑞，“既然你觉得不是，那到了这种时候，你又在担心什么？”

说不过顾清霖，展天瑞同意进空间休息，只是特别强调有危险就把他放出去。

顾清霖随意应着，但心想只要没遇到五阶丧尸就一定不放展天瑞出去。人都被骗到他空间里了，放不放还不是他说了算。

一个人走在断壁残垣里，听着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孤独感很强烈。

有种走在文明尽头的错觉。

世界摧毁，仅剩他孤独一人。

进入固牢基地时，他们一共八人。如今队伍只剩下他一个。他担心迟迟未归的何招娣和初秋，但他的异能等阶没有资格担心。

亲身经历之后，顾清霖才发现瑞临商队的测试其实是对的。如果他是一个无法通过测试的Omega，现在大概会精神崩溃。

顾清霖时不时拿出指南针确认方向，朝着北方走。

在他慢慢走了半个小时后，终于遇上了第一支异能者小队。

不等顾清霖露出笑容打招呼，他就听见其中一个异能者说，“好大的背包，这里面估计装了不少晶核吧？”

顾清霖脸色僵硬。他这是碰上抢夺晶核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展天瑞：会宫寒。

展天瑞：会宫寒。

顾清霖：闭嘴！

展天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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