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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Case Two - Chap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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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点准时,任祺的母亲今天又来给儿子送饭了,经营饭馆的夫妇二人自然对市局食堂是各种嫌弃,唯恐自家的宝贝疙瘩在里面受了半点委屈,茶不思饭不想,眼见着就瘦了。也不知任祺的母亲哪里听来的一知半解的科普,在接待室里大声嚷嚷着自己的儿子马上被关满48小时了,警方怎么还不放人,接着又是一阵“我儿冤枉”“欺压百姓”,就差没去大马路上当街直播“六月飞雪、腊月冰雹“了。向义昭实在是受不了了,决定给他们点压力;趁着任祺的母亲满眼含泪地看着自己儿子扒饭,还围着自己的儿子嘘寒问暖,向义昭在一边不咸不淡地聊了几句任祺的高二期末成绩,又有意无意地,外加不小心地透露出任祺未获得粤港城市大学体育保荐生名额的事情;果然,原本埋着头大口进食的任祺突然就顿住了,简直被戳中了痛处;一时间他的眼神无处安放,既无法与向义昭对视,也不敢直视母亲。

而任祺的母亲在听到这消息的同时,先是埋怨地瞪了向义昭一眼,好像在说“我儿子的事,你懂什么”,转而却发现任祺并没有进行反驳或解释,她也开始慌了,直接晾着向义昭,忙着追问儿子道【哎呀,小祺,这、这是不是真的呀?你之前不是和我们说,保荐生肯定没问题的吗?那现在、现在可怎么好啊?你成绩下降又是怎么回事啊?上月会考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还是训练太累了?要是累了你得给教练说啊!你这个保荐生没了,成绩又不够,我说明年你可怎么办啊,哎呀你呀!】

任祺此时已经将汤匙筷子都推到桌边,又开始当鸵鸟;他捂着脑袋,对着他母亲大喊着“烦死了”,以及“你别问了”,一边透过胳膊缝儿,用怨恨的眼神望着站在审讯室一侧冷眼旁观的向义昭;过了一会儿,任祺开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对着审讯室的空气发飙,好像给自己壮胆儿似的,大声辩驳自己成绩绝对没问题,体育保荐生也终究会到手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他就像一条被人从水里抓出来扔在地上的鱼儿那般,只能大口喘息挣扎,但窒息孱弱地无法自救。欧仲霖虽不赞成向义昭过早地将这些细节透露给任祺一家,但已经话赶话说到这儿了,也顺其自然地让向义昭继续下去,自己则静观其变;向义昭便趁着这个契机,再附带上段淳铭和孔立武合伙抢走任祺那珍贵的保荐生名额一事,旁敲侧击地引出了任祺愿意主动与几名女生合伙作案的动机。

这回不用任祺为自己说什么,他母亲已经暴跳如雷,开始口不择言地嚷嚷开了【啊!?向警官,你、你胡说什么啊!?小祺呀,你和我说实话,这是真的吗?哎呀,我说姓孔的那个杀千刀的王八蛋!我们家的钱和礼,这两年他可是一分都没少收啊!之前说的是有鼻子有眼儿的,怎么到了了,他对我们家小祺做出这么不厚道的事?!对啦,还有你那个什么姓段的舍友,不是回回问你都说你们两个是哥们,关系好得不得了么?平时嘴上是兄弟,真有了好事就没你的份!哦哟,我说你个没长心眼的讨债鬼啊,真是跟你爸一样样的软柿子!现在倒好了啊,白白给人家抢了机会,还一声不吭地当孙子!哼,要我说啊,那俩王八蛋,死了活该,都死的好!】

眼见着任祺的母亲越来越口无遮拦,任祺的情绪也逐渐变得不太稳定,瞪圆了眼,梗着脖子和他母亲开始硬碰硬,审讯室里外的众人也都不敢再更进一步,两边几番安抚才让他们各自冷静下来,而这轮审讯只得暂且作罢、草草收场;而另一边,高怜还是和昨天一样,到了吃饭的点就埋头狼吞虎咽,谁也不理;等新一轮的审讯开始了,她要不一问三不知、胡言乱语,要不就是梨花带雨、几近晕厥;她举手投足、字里行间,都是一副好死赖活,你奈我何的姿态;惹得警队众人连连摇头,咬牙切齿。

欧仲霖和向义昭陪着任祺母子二人,把这餐难以下咽的午饭拖拖拉拉地吃到了一点半;任祺的母亲由于还要照顾自家店里的生意,对着儿子一通劈头盖脸地发泄过后,好似全世界都欠了他们家几百万似的,一脸恨铁不成钢地,骂骂咧咧地走了,还三步一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一路上她能看见的所有警员。

回到办公区,欧仲霖和向义昭狼吞虎咽地扒完萌萌给他们刚点的外卖,就与大家一起围在办公桌前,快速地讨论了一下昨天布置的任务有何新进展和成果。鉴于其他方向的侦查都已经最大限度地展现了工作结果,加上目前没有来自欧仲霖新的指示,所以外勤组的走访处于停滞状态;现在工作基本都集中在荣浩和技术组手上,由他们带领其他组员查访田广博和孔立武的租房情况和用车情况,很显然,看荣浩丧气的表情,这两个角度都没有有效的线索可以继续跟进。众人才探讨到这里,欧仲霖又被杨局叫去参加其他各区联合调查工作会议,而向义昭留下继续主持工作,整合案件资料。

今天请到的其他几位家长,屈尊降贵地把他们金贵的屁股放在接待室里简陋的沙发上,一直在警局磨磨蹭蹭地呆到了近四点,见警方这边态度坚决铁板一块,又无法捞出自己的女儿,才满口埋怨地离开了。在刘副局的眼神暗示下,欧仲霖随着几位家长之后一起下楼,恭恭敬敬地把他们送到了市局门口,先礼后兵,接着便严肃地向那些焦急上火的家长说明目前案件和事态的严重性,希望他们明白法律的准绳和底线,理解警方工作,并劝解各自的子女早点向警方把情况说清楚,而警方一定会反复查证一切线索,也只凭证据说话,既不冤枉任何一个无辜的孩子,自然也不会放过犯罪嫌疑人。

终于恩威并重地哄走了一班关心则乱且怨声载道的家长,欧仲霖一转身,耳边就响起市局一楼大厅墙上的电子挂钟那毫无感情波澜的女声报时,四点正。北半球夏日的好处在于,白日的天光下你根本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平日里七八点的晚高峰,那刺眼的西晒和正午的日头也无异。但现在台风将近,今天阴沉的天色反而让人感觉早晨既是傍晚,分不清白昼模糊了人类的感官,只能叹道这日子一天天的过得可真快,转眼已从人烦狗嫌的周一,跳到马上可以互道一声“TGIF”了。

墙上那冷冷的女声让欧仲霖的身体轻轻一震,过了三秒他才反应过来原是自己裤兜里的手机在震动。欧仲霖看着来电显示上的名字微微蹙眉、面露不解,半晌才走到大厅外的走廊僻静处,按下接听键,压抑着点不耐烦,又尽量用温和的声音回道【欸,妈,咋这个点给我挂电话啊?啧,我这儿上班办案子呢;是有什么事儿么?】电话那边隐约传来断断续续的柔和女声,欧仲霖一边听着一边应着,不住地点头,直到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提高了点声调,说道【啊?现在?你是说让我现在过去?不是,我说不就吃个饭么,这么着急干什么?啥?还要去西陵区那个工作室?您有事怎么不早点说啊;我这,这还忙着呢。。。】

欧仲霖话音未落,电话那头的女声又开始用柔柔的语气絮絮叨叨地解释了些什么;欧仲霖刚才两米八的气势瞬间矮了一大截,变得没脾气,他望了一会儿乌云密布的天,等对方说完,便一口“好好好”地应下了;最后在要收线的时候,不知对方又补充了点什么,让欧仲霖不得不又提高了音量道【诶哟,我尊敬的孟女士欸,我说您怎么、行行行,我问小昭他有没有时间,他有空我就拉上他,好了吧?得勒,您老还有什么旁的吩咐没有?啊,我不耐烦?我、我哪有不耐烦啊!嗨,真不是案子的事儿;没什么,不急不急、案子可以明天再办;是是是,我一定准时到,包您满意!欸,记得了,待会儿见,拜拜。】

拖拖拉拉地结尾挂了电话,长吁一口气,欧仲霖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后背,转过身就怼上了向义昭凑上来的大脸和绽放在耳边的大嗓门【嘿,欧队,在这儿啊,怎么半天不上楼呢;嗯?刚才好像听你喊我?找我有啥事么?】欧仲霖指指手机,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回道【要真是我找你就好了;是我妈,她要找你。】向义昭听后先是一愣,然后好像回想起什么不太美好的片段,满脸浑身都写满了拒绝,弱弱地说道【啥,孟老师找我?等、等下,她老人家不是又要给我介绍对象吧?哎呀,别,千万别啊!我求求您行行好,这次,以及以后的无数次,都无论如何得帮我推了,借口您随便扯,啥都行。你又不是不知道,就前几次,那些个什么先锋派新秀、什么新锐美女艺术家,吃几顿饭把我难受的,她们是一点儿看不上我这样没才没貌又没权没钱的苦哈哈的刑警;这孟老师介绍的,我又不能抱怨什么;这回啊,说什么我可都不想再自讨没趣了,您可得一定给我推了。】

欧仲霖哼笑一声,一把揽过向义昭的脖子,拍了一下向义昭的后背,然后两人错开两个台阶的距离一同往楼上走;欧仲霖一边安慰一边开玩笑道【我说小昭,可别妄自菲薄啊,你怎么样儿我能不知道吗,多精神多健康一小伙儿啊,是她们太肤浅,看人只看表面那些虚的,配不上你这堂堂正正的人民公仆才是;嗨,我妈她那脑回路就那样儿,觉得只要是适婚年龄的男女,两人往那儿一放就能成成双成对生儿育女,你往心里去干嘛。她给我介绍的全都谈崩了,现在不是对我不抱任何希望了嘛,转头不就来霍霍你了么。随她去就是,你下次啊,就别顺着她。】走到一半才想起来正事儿,欧仲霖让向义昭去给刘副局那边说一声,两人今天先走了,还把车钥匙一把抛给向义昭,解释道【是这样,我妈刚才来电话了;让我带上你一起去一趟她西陵区的画室。今天晚上她要给学生设宴送行,说是她两个得意门生,被M国罗德岛艺术学业的油画专业研究生录取了,这周一同时拿到的录取通知书,他们马上准备去办签证,这个月底就要飞了。】

向义昭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道【那不是月底才飞嘛,这么早就办送行宴,也太着急了;孟老师不会是高兴过头了吧?不过没必要吧,之前你不是说什么世界排一排二的美术学校,孟老师也不是没教出来过啊。】欧仲霖一摊手一耸肩,无奈的说道【我刚才也是这么和她说的;不过我妈告诉我,那两个学生私下里约好了,在出国之前要公路自由行,铭记祖国大好河山,还偏偏就是这周末出发,所以今天晚上才急着把大家叫出来一起聚聚。你看吧,还是年轻人自在潇洒啊,没压力没烦恼,兴致来了说走就走,羡煞人也。】向义昭呆呆地听着接踵而来的消息,讷讷地接茬道【哦,是这么回事儿啊;那可是大喜事儿呀,是得好好庆祝庆祝。反正我们也好久没放松了,就去吃个饭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我还真挺怀念孟老师的手艺,那红烧狮子头和梅菜扣肉做的,啧啧,真的绝了。】向义昭突然卡壳,又道【欸,等等等下,这庆功宴和你我又有什么关系啊?不对,孟老师为啥子一定得叫上我啊?】

欧仲霖在前面走着,一边回话一边低头在群里发消息;他调笑道【可别介,这里头倒是没我什么事,还真关你的事儿。怎么,不记得啦?就三周前呀,你帮忙和我一起送大理石的那次,后来我妈说一定要好好谢谢你呢;正好也这么长时间没见了,就趁这个机会热闹一下。除了那两个学生,另外两个考上国内顶尖艺术学校的学生,也都被叫来了。】向义昭闻言便爽快地答应了;欧仲霖想着既然两个头头都跑路了,就通知大家把审讯笔录和其他案件资料汇总完了之后,都早点回家休息;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既然嫌疑人现在不愿意松口,多说无益,大家也不必呆在局里耗时间了。

但也不知道是两人哪句话中哪个字眼一下子击中了欧仲霖敏锐的神经,他突然停下了上楼的脚步;而一直跟在后面按着他的步伐频率往前冲的向义昭,差点就一头撞上了他坚实的后背。欧仲霖压低声地嘀咕了句【操,TMD邪门,还真的准了?】无缘无故被堵在半道儿上的向义昭,看欧仲霖半天没反应,也没听清欧仲霖说了啥,便又问了句他是不是想到什么案件的重要线索了。欧仲霖缓过神来,支支吾吾地答道【啊,没啥,我没说啥;哦,我是说啊,那个,酱牛肉呢;嗨,我妈让我顺路买下市局后头老街上那家“润州百年卤”的五香酱牛肉什么的几种卤味,反正我是没记住,她发在W信里呢。所以我不是说了嘛,我这亲儿子就是跑腿的外卖小哥,真就一顺便。对了,你等伙儿直接开车去前面路口等我,老街不好绕道也不好停车,我买完了就过去和你碰头。】

欧仲霖还直直地杵在楼梯中央看着手机,向义昭有点疑惑但也没啥好说的,就带着一脸不明所以的神情,一步三回头地挪回了办公室;他快速收拾妥当后,和办公室里忙碌的组员,还有隔壁办公室里的刘副局打了个招呼,便驾着欧仲霖的爱车,开往市局正门口主干道的前一个路口等待。

待欧仲霖和向义昭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到达孟伊铃老师工作室所在的西陵最大别墅区、依山傍水而建的“明秀园”时,已经五点三刻了;欧仲霖看着表,心里松一口气想着幸好没迟到,一边给别墅区大门站岗的安保门卫出示身份证件,并进行来访者登记。向义昭签完自己龙飞凤舞的大名,将登记表递给副驾座的欧仲霖,他快速地在板子上写了几笔,一边环视周围的道路,随意地同安保人员聊天,问道【欸,兄弟,你们这大门口进出通道拦了半边儿是怎么回事啊?前几周我来的时候还没那些路障,大夏天的你们还搞道路维护么?这进出都走一条道不是不方便么。】

那名瘦高的安保小哥弯下腰低头从向义昭的手中接过登记簿,他操着一口浓重的北方口音,一边伸手在空气中比划,一边给欧仲霖解释道【大哥,俺是新来的,不清楚哩;俺们打工的哪懂呐么多啊,啥子事都是物业他们决定的。那排新种的树呀花呀的你们也瞧见了吧,诶哟,据说都是啥子贵重宝贝儿,之前园林他们买的土啊泥啊肥料的,都不能用,必须得要换新的,还有这个种树的坑呀都要挖得又宽又深;所以上头的人啊,就决定重新做这入口道路两边的绿化和花坛,顺手也一起修修路面。】安保小哥尽职尽责地核对了两人的身份证件和登记簿上的签名,将证件恭恭敬敬地归还后,继续说道【那半边是的做差不多能扫尾了,路障今天晚上工人会来撤掉,不然台风来了它们被卷的到处都是,俺们还怕伤着进出的人呢;说不方便也就是最近两周多,要是明天来就遇不到路障了,你们今天这不是赶巧了嘛。】

不在意那些有钱人对花草的“情趣”,向义昭则是关心地问了下等下如何离开,还能否原路返回走大门;安保小哥顺手把登记簿夹在胳肢窝下,又挥舞起他两支瘦长的手臂,尽量用自己不丰富的表述说明道【大哥,要是等下你们八点之前走,那得绕圈儿;物业在园内各处都贴了指示牌,你们就按指示的方向走;俺看看啊,你们要去的是五期“松风区”的505栋对吧,那就顺着园子里的大路直接向后开,开到后边一期“竹河区”的旧道路那儿出去,就上了秀园北路;顺着再折回来就是秀园南路,那不刚好回到这大门口了么。要是八点半过了走,那原路返回就行;路障那时候大概都撤了,和以前一样还是双向车道。】

向义昭点点头,二人谢过热情的安保小哥,驶向欧仲霖母亲的工作室所在的明秀园 - 松风区。位于整个别墅区“明秀园”偏东边的五期“松风区”整体环境布置真是名副其实,区内星星点点遍布种植了常绿针叶乔木,松叶的清香弥散在空气中;借着粤港市西北方略高的地势,只要西陵区的风儿刮过高矮错落的针叶密林,必定带起阵阵“莎莎索索”的立体环绕交响乐,嘈嘈又切切,不断回荡在松风区的每一个角落。

孟伊铃老师的工作室是一栋精巧的两层包豪斯风格建筑,它平铺直叙的线条和冷硬的色调与闲云野鹤般的“松风区”显得有点格格不入;得亏了艺术家孟老师的审美和精心布置,她特地将房屋外观上的门窗围栏等显眼部位的功能物件,都给装饰成了法式新艺术风格,利用更为婉转圆润的线条和明快靓丽的色彩,来平衡和点缀建筑主体那“硬”和“冷”的实用性;一楼后院以及二楼画室低头就能看见的隐蔽小院,孟老师则按着自己的喜好,更加随心随性地布置成了日式枯山水的形式。

短暂平缓的一阵行驶后,向义昭一个转弯,就见着那栋熟悉的小楼和前院;别墅的院门前竖着的一块超一人高的门牌,是一桩红木根雕,上面入木三分地刻着黝黑发亮的“贤木斋”字样,这铁画银钩的三个大字,一看就是哪位名家特意送的手笔。车子刚在楼下门前停稳熄火,孟伊铃就穿着淡蓝色的围裙,四平八稳地迎出来了;她一边絮絮叨叨地念着二人怎么每次都是踩着点来,一边高兴地拉着向义昭的手问长问短,并拿过欧仲霖手中的卤味查看,才低头瞄了眼每个餐盒上的标签,顿了一下,立马指出她要的是麻辣鸭脖而不是五香鸭脖。在她张口又要念叨什么之前,欧仲霖赶紧一把又抢过那个装满卤味的餐袋,一把推着向义昭的后别径直往客厅里走,嘴上还不停回头安慰着他严谨挑剔的母上大人,“哎,味道都差不多啦”,以及“夏天容易上火嘛,吃清淡点啦”。孟老师看着自己三十过半的儿子那高大的背影跑得比兔子还快,笑着摇头,在后面无奈地念着“你小子呀,真是除了工作上那点事,其他什么是都应付”。

今天一共安排了七人饭食的孟老师,从一大早就开始准备,亲自下厨张罗了一桌好菜,其中当然包括了向义昭念念不忘的红烧狮子头和梅菜扣肉,以及欧仲霖从小到大都特别喜欢的松鼠桂鱼和甜椒爆腰花。人都到齐后孟老师就组织大家开席了,饭桌上老师学生都喜气洋洋,觥筹交错;欧仲霖和向义昭由于工作和职业原因,只能以茶代酒,恭贺祝愿那些年轻人一个景绣前程;大家热热闹闹地吃完了这场庆功宴,几个学生自然积极地留下来帮着老师整理收拾,而欧仲霖和向义昭二人由于第二天还要继续操心案子的事情得早点回去休息,完美地避开了扫尾工作,提前开溜。

才走到前厅拉开大门,欧仲霖就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湿润的冷风带着海上的腥咸,直把他推着几乎要往后退去;借着前院两旁明亮的路灯,欧仲霖瞧见之前还洁净地近乎一尘不染的园内道路上,在短短两小时内,已经变得飞沙走石,花叶漫天。天气突变,看来今年的第一号台风,以神奇的自然之力,成功打败了人类现代预测科技和算法,领着它的千军万马,提前来叩开粤港市的大门。临走时,欧仲霖又不放心地回到厨房,特地交待那几个被喜悦冲昏头脑的学生晚上回程时,一定要注意安全。

欧仲霖带上副驾座的门,系好安全带,却发现向义昭还坐着一动不动,既不发动车辆,也不打开导航,就盯着车载时钟发呆,此时差点儿八点一刻;向义昭见欧仲霖上车了,解释道【欧队,你看这差个十多分钟就八点半了,我们在这儿再呆上一会儿,然后直接从大门大路出去,就不必去绕道了,怎样?】欧仲霖打开导航,看着显示屏上的路径和时间,似笑非笑地白了他一眼,回道【哟呵,你还好意思问我怎样?我觉得不怎样!欸,我说你行了啊,别偷懒直接开吧;你家队长我啊,还不差那点油钱。如果你真要等啊,就进去里头等去,这破天气就别在门口堵着;真是,你说你等到八点半,和从这里顺路绕个小圈,开到秀园北路,时间上能差多少?所以别干坐着了,利索点开车。啧,什么鬼天气,弄得我心里闷得慌;好死不死的,就今晚开始刮台风,太不是时候了。】

向义昭觉得欧仲霖说得也有道理,这种天气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他便按着导航和园内的指示牌,一路开到了明秀园最深处、最先被开发的一期“竹河区”地界上;现在的“竹河区”别墅群一带,在二十年前还是一片经济毛竹林,后来因为效益不好林场主欠债跑路了,区政府就拍卖了这小山头的地皮;而这个山头被某开发商顺利竞拍下后,于大约十五年前,从脚下这片土地上,盖起了第一期的七栋大别墅,也就是后来西陵最大别墅区“明秀园”的最初雏形;而后不断有其他开发商加入,再从这儿慢慢地构建起了相连横跨好几个山头的“明秀园”别墅区。最初那片经济林的山坡脚下正好是粤江的一个小支流,所以在“明秀园”正式挂牌命名之前,第一期七栋建筑周围的地盘一直被附近农民叫做“竹河沟子”,待别墅建好后,就顺势改名为“竹河区”,所以之后为了风格统一,后面拓张的四期“大版图”,便按着同样文艺的风格各自有了颇为风雅的命名。

向义昭开着Jeep顺着这些年来陆陆续续翻修过的区内道路爬坡,朝着秀园北路的方向前行。“竹河区”道路两边明黄色路灯直直打在漆黑的沥青路面上,将车辆和两边绿化带树木的倒影拉得好长好长;即将到来的恶劣天气加上本就人员稀少的别墅区,让向义昭在明晃晃的路灯下,却更加小心翼翼地开车。借着路灯光,欧仲霖的双眼漫无目的地掠过车窗外的一栋栋别墅;十五年前落成的各色房屋,与后面几期的风格确实大相径庭,早期的别墅应该是顺应那时候的设计潮流,更加侧重奢华外观装饰和庄严典雅庭院的两厢协调和结合。十多年的风吹雨打日晒,让即使几经修补的元老级别墅,也在黄白色灯光的加持下,显示出似乎来自于上世纪百乐门的那般靡靡之音。

在欧仲霖那不聚焦的目光所及之处,他的眼角余光好像突然瞄到了什么,他坐直了身子,大吼一声道【等等!小昭停车!】向义昭本就专注地盯着前方的道路,被欧仲霖这把好嗓子一吼,还以为前方视线盲区是不是跳出来什么东西自己没来得及反应;肌肉记忆快于神经反射,他想也没想,一脚把刹车阀踩到了底,两人由于巨大的惯性都一头向前扑去又被安全带猛地扯回来。而当向义昭看清楚了前方路上啥鬼影也没有,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埋怨地轻推了一下欧仲霖,立马扯着嗓门抱怨道【我说欧队,你这干啥呢这,牛肉吃多了上火了嘛?哎呀,我刚才还以为是撞着啥鬼东西了,可吓死我了都。】

欧仲霖无动于衷,不理会向义昭的吵吵,而是摇下车窗,伸出头直视侧后方,然后一键暂停向义昭的大喇叭,用手指着道路右边刚刚开过了一点的那栋别墅,略微激动而又带着点不确定地问道【小昭,是我看错了,还是你也觉得那边的别墅,实在眼熟得很?】向义昭虽不知欧仲霖这么一惊一乍是为何,但被欧仲霖这么一问,疑惑中也来了兴趣;他的视线顺着欧仲霖手指的方向,越过欧仲霖的身躯,抻着脖颈向右后方望去,借着车外的路灯用自己2.0的视力仔细辨认;车内就则么静默了半晌,电光火石之间,向义昭猛地激动起来,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撞上车顶,手指抖动着,嘴里高声喊道【啊!这个、这不是,那什么,呃,哦,俞佑熙那张合照上的别墅么?实在太像了,对吧?!欧队,我、我们没看错吧!?】欧仲霖早已冷静下来,他脸上闪着煜煜的神情,一边解开安全带,指示道【啧,我也不太确定;这样,你先把车靠边停;走,我们过去看看。欸,对了,平板在后座,你把那张照片调出来,好好对比一下。】

二人逆着越来越猛烈的狂风,快步逼近别墅大门。大门的两边和照片上一样,左右是两根大约半人身高的乳白色大理石罗马柱,上面分别对称放置着胖乎乎可爱小天使雕塑。欧仲霖和向义昭两人在大门口绕来绕去,细致地核对这栋建筑外观上和手里那张照片上的各种相符合之处。欧仲霖指着大门口左侧的信箱号码说道【小昭,你再来看看这个信箱的颜色和形状,还有信箱上后面两位号码“07”,和照片上的是不是一模一样?我估计,第一期的七栋房子,信箱编号应该是101到107,这个数字“1”虽然被人遮住了,但结合门口两边的柱子,房屋整体外观和各处的装饰,再加上这编号;哈哈,跑不了了,这肯定就是俞佑熙她们宿舍高一国庆游玩合宿的那个地方!】

随着欧仲霖话音落下,忽然两人感到余光之处锐利的白光一亮,一道犀利的黄白色闪电刺啦一下划破这片丘陵上头的天际,紧接着天公雷声大作,几声惊雷在两人的头顶连续炸开来,直直贯穿耳膜;而那道亮白色利剑好像一下子捅破了天盖,瓢盆大雨如瀑布般迎头倒下,瞬间便淋湿了二人身上清凉的夏装。道路两旁的路灯光由于电压受到雷雨天气影响而极度不稳,吱吱作响,忽明忽暗,闪动的惨白路灯加上后续几道闪电,把二人面前这栋三层半高的欧式别墅,里里外外都照的透亮,似乎在召唤着周围密林里的黑暗。

由于左右绿化带树木茂密,为了躲避雷电和暴雨,二人赶紧小跑回车上;欧仲霖抽出几张纸巾擦去头上面上的雨水,飞快地下了几道任务,安排道【小昭,你马上通知我们的人来一趟;这么晚了,还是让大姚带人来吧;对了,特别是痕检组和技术组的人必须得到场,把主任和值班的都叫过来;还有,先千万不要惊动西陵区警队。等我们的人到了,直接去找物业负责人,要是物业那边有备用钥匙,立马拿过来开门;若他们没有,我们就自己想法子开门进去。欸,等下,先别那么麻烦,你还记得荣浩之前提过田广博遗物里有几把钥匙,与他宿舍和住所里啥都不匹配,是吧?一定记得把它们拿过来,要是等下能开这栋别墅,那就绝对没问题了,反正我觉得一定能配上。】

向义昭忙不迭地点头,而欧仲霖还没完,他继续嘱咐道【去物业那里查一下这栋别墅的业主以及有无任何租用记录,查到了也先不要通知对方;特别是让我们的人看紧物业和小区的其他工作人员,谨防他们之中有人往外传递消息。最后,最关键的,让荣浩和萌萌立马彻查这栋房屋的交易历史,建起来十几年了,肯定转过几手;我要知道从第一任屋主到现在的业主,或者租赁人,都有谁,用最快的时间给我一一确认这些细节。】向义昭刚要问些什么,欧仲霖好像明白他的顾虑,打断他道【待会儿大姚他们一到,我们先进去查看,你现在别跟我提啥搜查证啊,我感觉我们已经很近了,绝对是这栋房子没错;其他先不管,三起命案和组织□□优先处理,接下来要是有谁不配合工作,都给我按妨碍司法公正处置;什么证不证的,我回去都给你补上。】欧仲霖那副神挡杀神的语气和神态,让跟了他多年的向义昭也抖了三抖。二人分头通知组员安排行动;想那在家里屁股还没坐热,也没能好好地撸上两把狗孙儿和猫孙女的刘副局,以及那正在和几位同为市政领导的老邻居一同喝茶下棋聊天的杨局,两人在先后接到欧仲霖的电话后,立马回到了市局里坐镇,着手布置局里的出勤和值班人员调动。

嘈杂过后一切安排妥当,二人在车内无言地盯着窗外的雨幕,焦急地期待着其他人等的到来;欧仲霖一遍一遍地翻着平板上的照片和视频截图,不知道他在搜寻些什么,向义昭实在受不了这样沉闷的氛围,便闲聊起了今天的“奇遇记”,大大咧咧地说道【欧队,我说今天真是得谢谢孟老师的晚餐啊,要不是她非得让我们来参加什么庆功宴,怎么能这么顺利就发现那栋别墅呢?哦,对了,另外还得多亏了这里的物业呀,正赶上他们修绿化带这茬儿;欧队你说,真是巧了是不是?刚才多亏你当机立断,要是我们迟个十来分钟出来,或者就傻等着大门的路障撤了再走,也压根走不到“竹河区”呀;所以说啊,这是老天爷要帮着我们破案,拦都拦不住,你说对吧?】

向义昭的叽叽喳喳让欧仲霖暂且也无法集中精神,他索性放下平板,在向义昭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接通了安辰的电话,朗声对着信号那端的人说道【喂,安老师,对,又是我;你还在上课吗?哦,那就好,还怕打扰你工作了。哦,没什么,就早上你给我算的那事儿,看来是真准了,特地给你说声谢谢;对对,口头的肯定不算,改日正式登门道谢;那哪能啊,我们的赌约也没忘。对了,这几天肯定忙,上次借的那副牌,我过两天闲下来了再给你拿过去;行,那,呃,晚安。】随着欧仲霖收线,向义昭便投来直白又疑惑的目光,那是一副急需得到解释的神情;现下正好等着组员到来,也没其他事,欧仲霖就把今天早上如何将昨天晚饭的玩笑成真,描述了大致一遍,他指着手机中的占卜图片,学着安辰的语气,几乎将那番“预测”一字不落地复述了出来。

要是说平日里向义昭对安辰所从事的行业和收费都是不屑一顾的怀疑,这会儿他听着欧仲霖回忆的此番种种,再联想一下从下午到现在两人的经历,也不得不大呼“邪门”;反观欧仲霖倒是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让向义昭不必大惊小怪,只是淡淡地称此为“万中无一的巧合”。最后,向义昭怨念地盯着欧仲霖手机中的那张图片,没头没尾地说了句【看来这个安辰很喜欢西洋艺术啊,欧队,你要是真要感谢他,不如把他介绍给孟老师认识认识;说不定他还是孟老师的粉丝呢。】

漆黑的雨夜下,施虐的狂风中,一切都如同欧仲霖所计划的那样,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近晚上十点,临时被通知到的众人都陆续到达指定地点。倾盆大雨中,众人身着藏蓝色的警用雨衣,纷纷堵在了这栋门牌号为“107”的别墅门口,确定了内部今晚并无任何人员住宿后,姚剑辛马上带着一组外勤跟进了物业负责人和别墅区内其他工作人员;痕检的杨主任带着小芳,技术组的小周带着学徒,他们屏住呼吸,紧张地盯着欧仲霖逐一试过那几把困扰了众人两天的钥匙。随着轻微的“啪嗒”一响,众人心里同时跳出一句“开了”,紧接着就见欧仲霖和向义昭一左一右,“兹拉”一声,同时推开了别墅的欧式雕花红木大门。

众人各就各位,在门口玄关处脱下雨衣抖干身上的雨水,打手电的打手电,开灯的开灯,套上鞋套陆续进入别墅前厅;根据欧仲霖的指示,大家分散开来搜寻别墅的各处。

欧仲霖和向义昭站在正厅那敞亮的水晶大吊灯正下方,借着灯光清楚地打量着满满欧式和中式风味混搭的装潢。在耀眼到近乎绚丽的水晶灯照耀下,过度抛光的木制沙发扶手和茶几台面都朝着不同方向反射着各色光彩。欧仲霖碰碰向义昭的手肘,指着茶几上那明显缺失的、与水杯和果盘配套的烟灰缸,以及红木地板上那早已不知所踪的地毯所留下的浅浅痕迹,二人当即心下了然;叫来杨浙宏和小芳,让他们仔细查看地板和家具的角落缝隙,是否有留下属于俞佑熙的血迹或者毛发。

正当几人埋头在客厅各处勘察的时候,技术组的小周从二楼那雕饰精美的栏杆上探出头来,朝楼下喊道【欧队、向队,你们上来看看吧,有发现。】欧仲霖和向义昭应声而上,跟随着小周的脚步,在二楼和三楼的六个房间,四个卫生间,两个会客厅,以及三个全包阳台内,都发现了藏在各处的隐蔽针孔摄像头;无一例外的,每个空间内的三两个摄像头,都纷纷对准了床铺,沙发,扶手椅,浴缸等能提供多人做运动的地方。而且,经过他们反复核对与确认,肯定了这些空间里的家具陈设和装饰物件,也完全附和田广博在暗网上传的色情视频里的场景,这样一来,警方已经完全可以锁定那些色情视频的拍摄地点为这栋别墅内的房间等各处;但小周等技术部人员还未发现这些数据被传输或存放在这栋别墅的何处,或者说,数据到底是不是被保存在这栋建筑中。

经过第一轮地毯式的搜证,众人陆续回到一楼的大厅集合,并汇总汇报目前获得的线索和证物;痕检组毫无疑问地在大厅茶几旁的地板木面上和缝隙里,获得了少许的鲁米诺反应,并且取得了些许掉落在地板上和皮沙发缝隙中的头发丝,至于头发到底是否属于俞佑熙,那必须等回到市局做完鉴定后才能下结论;最重要的是,有一节明显属于大拇指的美甲掉在了沙发和墙壁的边角之间,看那形状款式,与尸体照片上俞佑熙所佩戴的美甲应该是一套的;由此可以推断这大厅很可能就是俞佑熙被害的第一现场;历经三周,警方才堪堪对女孩的死亡真相有了较为可靠的论断。

欧仲霖将在二楼的发现与众人简单叙述了一番;语毕,他严肃地询问道【对了,我们带来的那些钥匙,现在每一把都能匹配上这别墅里的某个房间嘛?】杨浙宏闻言和身旁小芳低声交流一下,回应道【欧队,大门和楼上六个房间的钥匙都对上了,不过有两把钥匙还是找不到开哪儿的;应该还有我们漏掉的地方,我让他们再仔细找找有没有什么带锁的橱柜或者保险箱之类的地方。】欧仲霖凝重了神情,点点头;大家正准备散开来再进行第二轮搜证时,姚剑辛突然从别墅的后院小跑过来,他单手扒着开放式的大厅后侧推拉门,另一只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半倚在门框旁,上半个身子探进大厅;还未来得及脱掉身上的雨衣,就不停地用手中的电筒朝黑黢黢的后方大力挥舞着,扯着嗓子对众人喊话道【欸,欧队,向队,来几个人看看,后院的独立宴会厅旁,有个上了锁的地下酒窖打不开。】

欧仲霖一听这话,浑身一激灵,拉着向义昭和杨浙宏就跟着姚剑辛冲进了暴雨中,并让其余人等继续仔细搜寻别墅内的各个角落。姚剑辛本来准备找个趁手的器械弄开酒窖铁门,被欧仲霖拦下;他试了试那两把钥匙,其中一把刚好能打开酒窖,大家一看,嘿,有戏。接着姚剑辛打头阵,朝脚下前两步的地方打着手电,顺着狭窄的木制楼梯,摸着扶手和墙壁,拾级而下;待几人走到中段,姚剑辛才终于在坑洼的墙面上,胡乱摸到一个开关,随着“啪”地一声,整个楼道渐渐明亮起来,四人看清脚下的台阶,才收起手电大胆地进入酒窖深处。

欧仲霖等人顺利到达酒窖中心,各自分散开来打量着这个密闭空间;此间空气流通顺畅无异味,整体环境中,无论是地面还是酒架上,都基本无灰尘;通风、温控、和湿控设备等都工作良好,看来是个经常有人管理使用并且收拾打扫的地方。向义昭看着木架子上的红酒,左摸摸,右瞧瞧,不禁啧啧称奇【嘿哟,姚哥,还是你灵敏啊,发现这好地方!你们来看看这酒,都是好酒啊;啧啧啧,就单单这橡木塞子的年龄,都比我大啊。十几年前就能住上别墅的人,那品味真是不一样。】欧仲霖看向义昭那“不成器”的样儿,摇摇头转过身去继续查看酒窖深处;突然,已经摸索到酒窖尽头的杨浙宏回头喊道【欧队,你们都来看看,这个空酒架的脚下,有反复拖拽的痕迹;欸,等等,这个架子很轻,还可以拉动!】另外三人刚凑上来,就看见杨浙宏单手拉开了那个空荡荡的酒架,露出了后面的墙壁,以及那镶嵌在墙里面,几乎分辨不出色差的,一扇带锁的铁门。

几人看着那门锁,相互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手里另一把还未匹配上任何房间的钥匙;不出所料,那把剩余的钥匙已经成功打开了门锁。不等欧仲霖说什么,向义昭已不见了身影,拔腿冲上了楼梯;不一会儿,向义昭就拉着技术部的小周回来了。欧仲霖摸着门边一把拨开了开关,头顶刺眼的灯光让众人刹时都眯起了双眼,带适应后才看清,这里竟是一间机房,墙上近十个相连的屏幕,让人直接联想到那些房间里的针孔摄像头;桌下的主机,桌面上的显示屏,键盘,音箱,以及旁边的收纳盒里一大把的U盘,还有那个房间后侧的保险柜,无不彰显着那些色情视频的最终归处。在众人都在左顾右盼的同时,小周凑上前来摸摸索索地捣鼓了一阵,沉吟一阵,说道【开机密码应该没什么问题,就不知道里面的文件有没有加密以及加密算法是复杂到什么程度了;欸,不管了,先摇人来打包回去吧,反正杨局和刘局都下了死命令,现在全组人加班加点先支持你们的工作。】

还是经验老道的刘副局未雨绸缪,相距第一队出发不到一小时,调动好的第二队人马也整装待发,就当小周那“摇人”的要求刚刚提出口,第二批队员已经顶着风雨齐齐聚集在这栋别墅门口,接下来的时间众人按部就班,井井有条地将别墅里所有的证物打包装车;一晚上的努力真没白费,大家最后满载而归,对着一车车的物证都跃跃欲试,不过这也是甜蜜的痛苦,预示着今晚肯定是个不眠之夜,还有接下来的几晚,甚至是几周数月,应该都是板上钉钉的加班冲业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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